可跟在后头的冯萍萍知道,相公嘴上谦说,其实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就是乐意听婆母夸这番话。
“咋不体面?我儿模样好有本事可不是体面人了?什么做工的,那酒楼跑堂的才是做工跑腿的,我儿不一样是账房先生,带着先生呢。成了,娘出来跟你说。”黎老太盖了锅盖擦了手出来说话。
“说啥来着?”
黎正仁面容松快笑说:“大哥是不是有个哥儿?叫个啥?时间久我忘了。”
“叫啥?咋突然问起那个死命的。”黎老太一时也没想起来,对着大儿子恨不得咬牙切齿,随口就骂。
这一家子一个样,对着没用处没本事的都不记。
黎老头也出来了,听了问话,想了一翻说:“是不是杏哥儿?”
“那是老二那个短命的家的。”黎老太这个记得,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烦了些,说:“我儿你问这个干啥?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玩意,好端端的突然提哥儿。”
黎正仁便说:“离我们酒楼不远有家黎记卤煮铺子,听说是个哥儿开的,叫黎周周,也是宁松镇西坪村的人,我琢磨起来,大哥家好像有个哥儿,听着年岁好像差不多。”
“老大那个木头桩子老实庄稼汉能有啥大本事,还跑到府县来了?他家哥儿还能有大本事做买卖营生,这都是放屁。我记得了,以前老屋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杆子一样,瞧着就养不大跟他那阿爹一样是个晦气的。”黎老太嘴里念叨骂。
在黎老头黎老太眼里,小儿子是最有本事最有出息的,那早先舍弃断了关系的大儿子只配跟牛一样在乡下地里刨食吃,是绝不可能有大出息的,更别提来府县做营生。
“西坪村姓黎的人家多了去了。”黎老头也是不认。
黎正仁本也是不信,他读了书,只身一人来府县找工,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了今日的工作和体面。稀少的印象中,大哥就不爱说话,吃的多,模样也不好,只配娶个哥儿,他家生的那个哥儿,在老屋是连和他坐一张桌子都不配。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掌柜的说黎记铺子别看小,可生意好,一个月能挣三四两。”
其实掌柜的比划了个八,但黎正仁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多,他一个月工钱二两,一个哥儿做的营生还是下水,那玩意能吃吗,不可能那么多,掌柜的是拿话故意挤兑他。
“三四两?!这么多。”黎老太惊了,高着嗓子叫。
黎正仁皱了下眉,而后说:“也不多,还没刨去本,应该能落个一二两。听说每天还要去西边拉肉,大冷天的淘洗,又是炖煮,反正废了功夫一天不见歇,做的是辛苦买卖。”
“那确实,谁能和我儿比,我儿扒拉算盘珠子,写写算算,那是干干净净,天冷了风吹不着,雨雪淋不到,这才是台面上的。”黎老太说。
就是嘛,一个哥儿咋可能赚那么多还想骑到男人头上了。
黎正仁眉间松快舒坦了,想起来正事,便不经意好心说:“我听掌柜的说这个,想着巧,都是西坪村的人,要真是大哥家的生意,那么辛苦,到了府县咱们也该照顾照顾,叙叙旧。”
“有啥旧好叙的,你就是心善,还想着那个短命的,我跟你说,那短命的哥儿命硬,克死了他阿爹,就算是咱们还是离远一些。”黎老太嘟嘟囔囔跟儿子说。
去照顾啥去啊。
反倒是冯萍萍把男人话里意思听出来了,这会插话说:“要真是大哥家的生意,一个月辛辛苦苦有三四两银子……”重点把三四两银子给咬了出来。
黎老太便听了进去,问了儿子铺子叫啥,在哪里,“……我闲了去看看,要是老大,我生了他出来,如今在府县里做生意买卖,那不得一个月给我和你爹一些花销。”
把在村里黎大说断绝关系给忘得干净。
怕啥。现在在府县,她儿子认识衙门当差的,要是那短命的敢不给钱不认账,那她就让正仁叫官差去砸了铺子,别做买卖了!
黎老太越想越觉得对,回头跟老头一说,老头点头说对着,“当初在村里,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咋说的,还由着他翻了天不成,这是府县,咱们正仁干了这么多年,根在府县里,他一个外来的……”
两老的嘟嘟囔囔一言一语说的对胃口,要真是老大才好了,正好报了当初在村里受折腾磋磨的仇了,不给个三四两银子别想作罢!
第62章 府县生活22
“隔壁怎么没个动静了?刚瞧见黎老太,大早上的从北面回来,不知道干啥去了,以前买菜都是挑着晌午快收摊的时候去捡便宜,这几天大早上往外头跑。”
游二媳妇做着手里活跟大嫂嘀咕。
“谁知道,不管她家。”游大嫂不爱说是非。
游二媳妇便只能作罢,等着哪个买香油的客人来再一起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