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几个春秋。
这日宁宵从学宫回到水云殿,坐在桌案旁轻按眉心。
上来奉茶的云清关切道:“少司天是在为学宫的事情烦忧?”
“墨家那个小姑娘太能闹腾了,还有折鹤,这俩三天两吵五天一架,跟我一起教史学的林先生已经被气白了头发。”宁宵笑着摇摇头。
云清道:“难免的,折鹤护着您,墨家小姐又经常跟你对着干,他们自然相互看不顺眼。”
“随他们去吧。”宁宵无奈,他一转眼看到檀木小几上放着宽口瓷瓶,几朵昙花浮在瓶中清水上,经由灵力细心滋养的花瓣莹白纤美。
见他留意昙花,云清就顺势解释道:“昨夜少司天与太子殿下议事至深夜,洛公子一边等你一边摘的。”
宁宵抿茶笑道:“昙花开一瞬,特意养到现在让我看见,倒是难为他了。”
“不难为,少司天喜欢我就多摘一些。”洛闻箫推门而入,天生清冷的声线含着柔和笑意。
云清见他来,自觉退了出去合上殿门。
宁宵在他身前站定的青年,长身玉立,姿容冠绝,他不禁伸手比划了一下:“长高了好多,真能蹿个啊。”
“我现在比你还高。”洛闻箫微俯下身,狭长凤目笑弯。
宁宵递过去一盏茶,好笑道:“谁要在这种事情上跟你一较高下?长这么高晚上就别再跟我挤一张床。”
“那不行,”洛闻箫坐在桌案另一边的座位上,捧着茶盏喝完,而后单手支着下颌,眼中噙着几分狡黠笑意,“你舍得让我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之前宁宵也不是没有没有试过把他赶去书房自己睡,但隔日醒来都会发现洛闻箫贴在他身后,后来他就懒得再赶人了。
洛闻箫卷袖沏茶,隔着朦胧水烟看着宁宵道:“近日连雨湿寒,加上你又是水灵根,我总觉得你...”
宁宵把一本经策摊开放在腿上翻阅,闻言也不抬头,只顺势问道:“觉得我什么?”
洛闻箫原本似乎是想说什么,启唇又改口道:“水灵灵的。”
宁宵:“?”
“没别的意思,喝茶吧。”洛闻箫推过去一盏茶。
宁宵执起茶盏,轻轻吹开碎雪一样的浮沫。
隔着茶烟水雾,洛殿主在这时从背后拥住他,贴着他的耳廓道:“他是说你现在掐一把都能掐出水。”
宁宵还在喝茶,一听差点没把自己呛到。
“怎么这般不小心?”洛闻箫手撑在桌案上,倾身过来想轻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宁宵及时一手肘把黏在他身后的洛殿主顶开。
他顾不上男人有些幽怨的眼神,因为洛闻箫轻拍他背脊的手往上环住脖颈贴在他背后,有些尖的下巴抵在他肩上,轻声道:“明日休沐,你留在水云殿陪我可好?”
洛闻箫还保留着年少时的习惯,用手指轻挠着他的掌心,见他没有推拒,洛闻箫就去贴蹭他的后颈。
“我哪一天没有陪你?”宁宵被他鬓边的碎发蹭得有些痒,转过头伸手轻轻把他推开,笑道,“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么黏糊?”
“我是说一整天都陪着我。”洛闻箫被他推开后又贴上来,埋在他颈窝处道,“我一见到你就想这么做,你说为什么?”
宁宵大致是知道洛闻箫对他已经从幼时懵懂的依赖发酵成偏执的喜欢,但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于是宁宵顺从这个时间点自己的想法,让那句煞风景的话说出:“你就是闲的,你也不小了,有喜欢的姑娘吗?”
这句话哪怕是宁宵自己都觉得太毒了,更何况被问到的洛闻箫。
青年怔了一下,长睫颤了一下后垂落掩去眸中郁色,轻声道:“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