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静悄悄的,阮夫人由侍女秋儿扶着,颤巍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太好;近日又偶感风寒,卧病在床。若非大堂上急着传唤,她又怎肯拖着病残之躯来此?
阮夫人颤巍巍地向吕大人见了礼。
吕大人道:“老夫人不必多礼,看座。”
吕大人对阮夫人一直很敬重,也很照顾,何况她现在还在病中。
阮夫人慢慢地坐下,虚弱道:“吕大人唤老身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吕文正把目光转向葛氏道:“老夫人可认识这位妇人?”
阮夫人回过头去望了葛氏一眼。
葛氏冷笑道:“阮夫人,别来无恙?”
阮夫人在看到葛氏的那一刻,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懂。半晌,她才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葛氏斜睨着她,怨恨的眸子里满是嘲讽,“你觉的很意外是不是?”
阮夫人轻轻缓了口气,慢条斯理道:“不,我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只是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快。”
葛氏怒声道:“好个阮夫人,你居然还嫌它来得快?你可知道这四年里,我受过多少的痛苦,受过多少的煎熬吗?那李瑞允又做过多少的坏事吗?……
“我问你:四年前,你和我明明已经说好了要共赴京城、来刑部尚书府状告何禹廷的,你为什么背信弃义地离我而去?难道真如你那孝顺儿子说的那样,你还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吗?”
阮夫人脸色惨白,周身在微微颤抖;她的嘴唇翕动着,心里翻腾着无数个念头,最终欲言又止。
凌云见母亲这幅样子,心痛之极。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他真怕母亲会承受不住强烈的刺激,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他走到母亲身旁,轻声道:“娘,您身体要紧,千万不要动怒。孩儿相信您这样做一定事出有因。这里并无外人,有什么话您只管说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焦在了阮夫人身上。
众人在等她解释,等她说出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理由来,以消除别人对她的诽谤中伤,证实自己的清白与无辜。
阮夫人复杂的内心,此时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与折磨;她的喉咙里滚动着难以出口的话语,踌躇间,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变得艰难无比:“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杜夫人,四年之前的那件事情,确实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凌云一时呆住。他在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葛氏凄厉地笑了起来,“阮夫人,你终于还是承认了。我没说错吧,你本来就是一个口是心非、自私自利的人!”
阮夫人身子猛的颤了一下;她无力地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意味不明的情愫,默然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很自私自利。起初我本来是想帮你一把的,可是后来当我得知你要告的人居然是声名显赫的驸马爷、现在的侯爷何禹廷与杀人如麻、人们谈虎色变的天枭组织时,我的心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