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如果得罪了他们,将意味着什么。为了小儿凌云的前程不受影响,为了老身能苟安于世;我思之再三,终于违心地做出了自己不愿意做的选择……”
大堂上鸦雀无声,人人都屏息凝神,神色复杂。
而阮夫人此时却出奇的平静;她目光凝然,不急不缓地说道:“我深知小儿凌云的性格,如果让他知道此事,哪怕是丢官罢职,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将此事追查到底的;所以这四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字——这件事情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她缓缓起身,冲着吕文正躬身一礼道:“吕大人,老身背信弃义,自私自利,隐瞒了一个重大的秘密,给您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理应受到惩罚,请吕大人发落。”
吕文正蹙起眉头,沉吟不语。在刑部多年,什么样的案件他没有经历过,可是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形,他却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为难与纠结。
他缓缓抓起惊堂木,一击桌案道:“此案明日再审,退堂!”……
阮夫人的房中。凌云与母亲阮夫人相对枯坐着。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烛光投影,映着阮夫人那木然而又悲哀的脸。
凌云坐在她面前的几案旁,皱着眉头,在苦苦思索着什么。烛光忽明忽暗,晃着他英俊深沉里脸,一片黯然。
终于,阮夫人开口了,“志超,在想什么?”
凌云目光微微一凝,沉声道:“我正想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
凌云道:“母亲还记得我六岁那年么?咱们邻居刘云的妻子张氏,当时我叫她婶婶的,被村里的恶少王二虎欺负,还要霸占她为妻。
“当时若非父亲与母亲不畏豪强,挺身相助;并出资帮他们夫妻去京城告状,我那叔叔婶婶又怎会铲除恶霸、昭雪冤情,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阮夫人叹道:“都二十多年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凌云道:“那个时候那王二虎是县令的内弟,有县令老爷做靠山,自是飞扬跋扈,无法无天。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带人来咱家闹事,父亲被他们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我吓得躲在一个角落里哭泣。
“王二虎把我拽过来,打了我一巴掌,恶狠狠地说,‘小家伙,你怕不怕?’ 我哭着说,‘怕。’……后来是母亲严厉地批评了我,并对我说,‘人活着要有骨气,在恶势力面前宁肯被打死了,也不能屈服。’
“在父亲与您老人家的坚持下,刘云夫妇终于告倒了县令老爷与他的小舅子,恶人终有恶报。在母亲、父亲和师父的教导下,我的性格也越来越坚强……”
阮夫人道:“志超,你什么都不要说了。”
凌云道:“不,我要说。人说‘知子莫若父’,可是我相信,儿子对母亲的了解也同样是很深刻的。而且我相信我是不会看错的,现在房中只有你我二人,难道母亲还有何顾忌而不愿说出真情吗?”
说着他忽然站起身,撩起衣衫普通一下跪在了母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