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笛飞声来了两个朋友 (二)

据说,金鸳盟弟子在仙人洞总共也不过二十四人,他们以两倍的人数去剿灭爆炸后幸存的残部,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山下的金鸳盟弟子,他们的内应并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都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在他们得知信息赶来驰援的时候,这边肯定已经结束了。

只要能够杀了笛飞声,其他魔教余孽根本不值得担心。

喜临门客栈。

从仙客居茶楼回来,肖紫衿和乔婉娩一同回到房间门口。

乔婉娩用身体挡在门口,低声道:“你去另开一间房吧。”

肖紫衿脸色一变,伸手按住她的肩,有些恼怒地道:“婉娩,在外面,我们还是不要分房而居吧。不要给别人无端揣测我们关系的机会,好不好?”

乔婉娩抬手,将他的手从自己肩头缓缓拿下。

她平静地道:“紫衿,我早已和你说过,我们不合适。既然,那日拜堂被打断,我们便不算真正礼成。为了你的面子,我已经最大限度配合你了。你迟迟不宣告我们的婚约取消,对你对我,都不好。如果,我们还同住一间屋内,只会造成更大的误会。”

肖紫衿面色凝重,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内心五味杂陈。

他尴尬,恼怒,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太了解面前这个女子,吃软不吃硬。而且,一旦下定决心,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他只能一如既往地继续他的柔情拖延战术,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良久,他轻叹一声,道:“好吧,婉娩,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但我尊重你的意见。我有耐心,等你想清楚再回到我的身边。你好好歇息吧,我去别的房间。”

他冲她勉强一笑,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乔婉娩心事重重,轻扣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她一个人呆呆地在床沿坐了许久,才起身去打开被褥,准备歇下。

“咚咚。”

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她正弯着腰打开被褥,没打算去开门,只是低低的问了句:“还有事吗?”

门外没有回答。

她面露不悦,叹了一声,站起来走到门口,隔着门又喊了一声:“紫衿,有事吗?”

门外依然没有人应答。

乔婉娩打开门,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垂下眼眸,余光瞟到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信封,信封上“阿娩”两个字跃入眼帘。

就这两个字,就令乔婉娩心跳如雷。

她扫了一眼四周,飞快地捡起信封藏入袖笼,关上了门。

是他!

是他的字迹!

难道,他真的还活着?

她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手撕下来的纸片。那不是通用的信纸,是从客栈常用的账本上撕下来的一页。

这是临时起意,就地取材写的。

“阿娩,笛飞声潜心习武,无意江湖。望说服四顾门人离开此地,莫挑起争端伤及无辜。”

没有落款。

但是,就这简短的两句话,乔婉娩已经泪如雨下。

她整个人颤抖着,扶着墙,无力地滑了下去。

她嘴里喃喃道:“你真的还活着......上天保佑!”

片刻之后,她突然惊醒,猛地站了起来,拉开门闩就往外跑。

她像疯了一般在客栈内外找寻那个人的身影。

她不敢发声,只能一处一处地寻找。

夜色如水,疏星淡月,清辉洒落各个角落,如梦如幻。

那个在夜色下着了魔一般疯狂找寻的女子,脚步沉重,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了房间。

他不愿见我。

纵然他还活着,他也不愿再见我。

乔婉娩在房内呆坐了一整晚。

原本,她以为对那个人早已心如止水。但是,自从他重新出现在她生命里,她发觉,自己的眼睛总是会不自觉地追随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一度以为,那是亲情。

但自从她认清肖紫衿的真面目,她心里便再也不能平静,尤其是让她心生厌恶,无法容忍的是,他对李相夷的恨。

他竟然是恨李相夷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枉称李相夷的左膀右臂,亲如兄弟,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那是个虚伪和小肚鸡肠的男人。

是她,瞎了眼,负了那个光芒万丈的少年,却和这样龌龊的男人相伴了十年!

相夷,如果,我愿意再回到你身边,你,还能接受我吗?

......

除了云彼丘,这世上没有人比肖紫衿更痛恨笛飞声。

那个狂妄自负的大魔头,永远只看得到那个惊才绝艳的李相夷,对他这个大护法,连正眼都不曾瞧一眼。

这次空明大师邀请四顾门来联手剿灭笛飞声,肖紫衿是最积极的。

李相夷已死,万圣道已灭。

若能除了笛飞声,他相信,自此,四顾门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令他意外的是,夜深人静,坚决不肯和他同住一间房的乔婉娩却敲开了他的门。

她站在门口,轻声说,仔细考虑后,觉得没有必要和笛飞声硬碰硬,徒增伤亡。她建议四顾门退出这次的围剿笛飞声的行动。

肖紫衿坚决不同意。

除魔务尽,错过这一次,怕是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肖紫衿惊讶地发现,分开才一会,乔婉娩一双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明显,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

“你怎么......”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乔婉娩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肖紫衿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阿娩,你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肖紫衿撤回了手,脸上神色并没有明显的不悦。

乔婉娩摇了摇头,道:“我原本就觉得此行不妥,来之前我也和你说过,但是,你坚持要来。笛飞声已经淡出江湖,金鸳盟也没有和武林正道发生冲突,我们为何要主动挑起纷争?而且,你不是不知道,他和......”

她瞟了一眼肖紫衿,淡淡地道:“他和相夷早已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成为了朋友。我想,他应该和从前有所不同,否则,”

肖紫衿终于没有忍住,他一把将乔婉娩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乔婉娩被他脸上激愤的神情吓到了,就听到肖紫衿在她耳边吼道:“否则,他李相夷就不会和笛飞声成为朋友,对吗?阿娩,在你心里,他李相夷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吗?他李相夷就不会看错吗?”

最后这两句话,他是怒吼出来的!

这些日子,乔婉娩对他的冷淡,他假装看不见。

他一直强迫自己冷静。

他曾经相信,十年的相伴,终于守得云开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败给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