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在暗无天日的阴森地牢里, 于道子依旧清冷如月,平静问道。
“还好,不过之后可能没什么时间来看你,道长,掌门们已经离开江南了。”而我的师父也到了川蜀界内。
云中山因此命令我收拢人手去加固总坛的防御工事,笑死,把人杀掉九成,人数不够,工具来凑。
总坛里连我加起来,能自由行走的大活人,也就是二十六个,其中还包括没有战斗能力的若干厨子、仆役、侍女和教主父子。
我真正能用的只有二十个人,这还修个屁防御工事,咋滴,咱们这里是有水泥,还是有钢筋呢?就算真的有现代社会的工业体系,二十个建筑工人满打满算,干多久才能建起稍微有用点的军事碉堡?
再者说,我以前虽然学过理科,但又没下过工地。那种天坑专业,据说毕业就快进到提桶跑路,我才不会傻到跳下去。没有动工经验,指挥起来就更加磕磕绊绊。
但好在我们也不真需要,像现代这种防御导/弹的军事基地,淦,咸鱼随便搞搞就行了。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左护法点出的奇怪科技树。
我竟然在他留下的文书里,看到了加强版的连发弩/箭、投石机和霹雳弹图纸。
……不,我不明白,有这种可以火力覆盖的玩意儿,左护法到底是哪里想不开,非要给云中山下蛊?一看就是缺少现代军事家教育——
穷则战术穿插,达则给老子炸!
不过麻烦的是,因为左护法的奇葩思路,他留在仓库里的原材料只够做三颗霹雳弹、两架加强连弩和一个投石器的。现在再下山采购显然晚了点。
我满脸麻木地亲手搓了霹雳弹和连弩,让手下一边砌墙、挖壕沟,一边把投石器给竖起来,对着山门外的道路和林子。
投石器这玩意儿对着平地才能发挥最大作用,咱们魔教总坛在当地最高的那座山上,与其指望投石器把正道砸死,倒不如期待这些愚蠢的中原人来海报较高的川蜀后高反死掉。
我毫无形象地坐在山门后的演武场上,一边小心翼翼地搓弹,一边看着高高竖起的铁旗,上面挂着魔教标志,据说是当年魔教老祖用内功插下的,历经百年不变,铁杆锈迹斑斑,还留着老祖的手印,布帛做的旗子倒是换过好几次。
这回看着又有些旧了。
我对旁边的弟子招招手:“再去弄一面新的魔教总旗来,给那些武林正道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圣教怎么了呢。”
弟子连忙应下,等我搓完弹后,兴致勃勃地爬到了几米高的铁杆上换旗帜,并用铁丝固定了布帛,让没有风的时候,旗帜都能呈现出迎风飘扬的飒爽模样。
云中山负手路过的时候,侧头瞥了我一眼,对那面漂亮极了的旗帜点点头。
果然,所有的老板都喜欢让自己有面子的东西,嘻嘻。
然后,我又去见了圣女一次,她依旧被囚禁着,但好歹吃的东西正常个了,也允许人探望。说是允许,实际上会来看她的,也就只有我和胖虎。
胖虎就和尼玛上下班打卡一样,八小时工作制,就待在圣女身边陪吃、陪喝、陪聊天。
圣女的脸都快绷不住了,毕竟被胖虎缠住的感觉,就像养了一只又蠢又聒噪的八哥。
“萨宁,你的脸色看着很苍白,王不救给你的药吃了吗?”她轻声问道。
我正在低头剥一个橘子,酸涩又清醒的柑橘香沁入心脾,让人精神振作:“上上下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空再让人熬药,再说药材也还要留着,等和正道大战时用。”
云心鸢表情复杂,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叹气道:“对不起,萨宁,连累你了。”
“还有……之前没有问过你,就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我摇摇头,把剥好的橘子分了她一半,露出温和的笑容来:“之前的事情何必再提?你我都不是孩子了,人生总要往前看,将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听我一声劝,你父母的事情就让他去吧,不要再和教主争论了,毫无意义。”
出生起就背负着血海深仇,活着就是为父母报仇,这样的滋味太过苦涩。
任东来是如此,云心鸢也是如此。
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最理想的状态是带着亲人满满的爱意和期待。可从云心鸢出生那刻起,人们就在这个刚会啼哭的婴孩身上加上“圣女”的荣耀、自欺欺人的愧疚和野心家的复仇。
说实话,有点惨。
“要下雨了,”不等云心鸢说话,我看向窗外飘曳的树叶,平静道,“每年这个时候,就会有连着好几日的暴雨天。小时候怕我生病,师父不让我出门,去不了演武场,就见不到你们,虽然我从没说过,但其实心里想得很,在想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云心鸢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是啊,那几天见不到摇光,随鹤师兄也吃不到米花糖,我们就一起哭闹,乳母怎么安抚都没用。只等天晴了,我们匆匆奔出门,重新见到彼此,才高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