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愣了愣,明白过来,不由笑道:“不是的,幻境书房里只有一张画像,只是那张画会变化,好像里面的人是活着的一般,应该是太宗的仙法。”
敢情蓁蓁是弄了个仿真AI,而不是平面图。
那女帝爱上画中仙,岂不是如同现代人喜欢虚拟偶像?这倒可以理解一二了。
“我活了很久,维竹,比你想象得更久。我见过很多奇异的事情,但我还是无法理解,你小时候为什么会爱上一幅画像?蓁蓁应该告诉过你,那是假的吧?”
维竹是女帝的名字,她的母亲应该希望长女如青竹般坚韧不拔。
二十五默然良久,才缓缓开口:“母皇身体一直不好,偏偏又是独女。所以,当年大臣也像逼我一样,逼她从宗室中过继皇太女,她也答应了,那个孩子抱回来两个月后,父君有了玄鸟蛋,然后生下了我。”
“我从小身体也不好,隔三差五需要太医,大臣们依旧很担心,只是母皇坚持不肯再过继宗室。她很少看望我,怕过病气给我,而我的父君只是个小贵人,小门小户出身,不善与人争宠,难免被宫人哄骗。”
“我小时候生的那场大病,就是因为宫人夜里忘记关窗……呵,不过到底是忘了,还是故意没关,就不知道了。我病得浑浑噩噩,以为大限临头,听着身旁父君绝望哭泣时,心中着实恐惧无助。”
“就是这时候,先祖在梦中出现,带我去仙境养病。然而,她每天都很忙,只留我一个人在仙阁中看书玩耍,那里很美,却没有人,连仆从也没有,吃喝都会自己从容器中变出来。”
二十五苦笑一声,我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蓁蓁……好像不太会带孩子,也是,我没教过她这个。
二十五一看就是从小被仆人捧着长大,却又偏偏没有父母陪伴的那种病弱大小姐,简单来说,是个高需求的孩子[1]。这种孩子一旦情感需求没被满足,就会各种作妖。
尤其是生了一场大病,生死之间,本就极度恐惧,又被自己先祖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无人环境。
什么叫火上浇油啊!虽然蓁蓁本意是救她。
这种情况下,你让小丫头能怎么办?她只能一边隐藏心中的恐惧、不安、孤独,另一边拼命给自己寻找情感寄托,哪怕是个假人,也成了她当时的救命稻草。
“那幅画会动,每天都不一样,有时候,我觉得他能看见我。”
二十五微笑道:“我认真读书时,他会赞许般笑着看我;我故意调皮时,他会皱着眉头生气;我给他摘来园中花朵时,他甚至会蹲下来,好像能闻到花香似的。”
蓁蓁,你家法术优秀过头了……
“可他是假的,那只是一幅画,维竹,过去几百年,我并不在这个世界上。”
面对现实吧,孩子,纸片人是不会活过来的,就算活过来,他也不属于你。
与其魔怔一辈子,不如惜取眼前人。
“我知道。”二十五语气苦涩,“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已经不是那个害怕的孩子了,你是琅朝女帝,登基十八年,治国有方,连我娘都夸你。”所以,不必再向一幅画寻求情感安慰了。
二十五默默抬头,语气哀怨道:“你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
“一码归一码,”我觉得自己此刻特别像个无理取闹的家长,“好吧,我确实觉得你做皇帝还行,除了强抢民男这一点。”
“我只抢了你,我后宫的君侍都是自愿入宫的,他们家人逼的,和我无关。”
“我的事情先不说,你没登基前,不是也抢过?”
二十五更哀怨了:“你宁可信坊间传闻,也不来先问问我?”
“我确实抢了,但那是萨之行设计陷害我!”
萨之行,我记得这个名字,好像就是先帝最开始抱回来过继的宗室女。
“那你对君后呢?可别告诉我,你很尊重自己的君侍,”我摊开双手,“还有我不愿意侍寝,你看不出来吗?我看逼迫我的时候,你很乐在其中啊。”
二十五哽住了,嘟哝道:“我要是知道你就是仙人,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