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鸡蛋面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掺了玉米碎的杂粮饭,金色盖过白色,许空山把周梅煮的面块挑到陈勇阳三姐弟碗里,自己舀了杂粮饭吃。
陈家并非吃不起好的,周梅两口子攒了些家底,不过现种的水稻遭了灾,想花钱买米又没地儿卖,只能先拿杂粮饭凑合着。
好在家里的孩子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很好养活。
他们在桌上吃饭,将军便在桌底趴着,往常家里吃肉,它常常能在桌下捡大骨头啃,时间一长养成了习惯。
“明天我取块灶上的腊肉下来煮,猪肉铺子不知哪天供鲜肉。”周梅念叨了几句,一组堰塘的鱼被冲了个七七八八,真是到处捞不着荤腥,得亏去年腊肉做得多,否则代替腊肉上桌的准该是院子里的鸡,“大山今晚跟六儿睡这边吧,你那屋太久没住人,潮气重。”
吃过饭,一家人陆续提水去后院把澡洗了,陈晚穿了身宽松的短衫,露在空气中的胳膊腿儿几乎白的发光,衬得陈勇阳跟个黑猴似的。
“周婶收了吗?”许空山捉干净了帐里的蚊子,掀开一条小缝让陈晚钻进来。
“收了。”陈晚知道明着送钱周梅指定不会要,因此淘换成了各种票,恰是眼下用得上的。
说着堂屋传来几声动静,陈前进敲敲房门:“六儿、大山,强子找你们。”
陈晚与许空山对视一眼,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同样的表情,这么晚有什么事?
“来了。”话音落下,陈晚已下床穿好了拖鞋,许空山紧随其后。
刘强接到电话立刻从纺织厂出发,他一路没耽搁,到家时间比陈晚还早半刻。
“强子,你爸好点了吗?”下午没来得及,陈晚原打算明天上午去看望刘强爸,因而才有此一问。
“下午请德叔开了药,这会儿好些了。”刘强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过德叔说他开的药治标不治本,所以我想带我爸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
德叔、公社卫生所、县医院,刘强爸均试过,花了大把的钱,吃了大把的药,吊着一条半死不活的命,要不是舍不得妻儿,他早一死百了了。
陈晚明白了刘强的意思,以二人的交情,刘强找上自己不奇怪:“你准备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