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桌人都笑喷了。
陈熙问:“魏导你难道不知道,咱们两边早就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了?”
魏西延指着昭夕,“那你说,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昭夕很从容,“哦,我啊。我是两面派。你可以叫我钮祜禄·双面间谍·霹雳娇娃·夕。”
“我他妈手起刀落,你今天就能见识一下什么叫爱新觉罗·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延!”
包间里充满欢乐。
当然,欢乐是他们的,魏西延什么都没有。
他只有输光金钱、背上债务的痛。
所以吃晚饭时,他思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气,当机立断打开了微博,开始直播。
指指桌上的菜——
“大兄弟们,看一看,这是我师妹昭夕说要请客,最后由我来买单的一桌盛宴。你们可以叫它,最后的晚餐。”
“因为吃完它,明天开始我就不是魏导了,是负债累累的包身工,是流浪街头的魏乞儿!”
“想知道我是怎么被pua的吗?”
“这一切,都要从今天下午的一场牌局说起!”
魏西延开始直播时,昭夕恰好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时,推门就看见一只灰扑扑的蛾子。
水云涧在半山腰,顾名思义,清泉环绕,绿草繁茂,哪怕冬日,也温暖如春,令人如坠云雾。
但潮湿又温暖的地方,难免有蚊虫。
不该出现在冬日的飞蛾也从角落里飞了出来。
此时,微博上的群众们正欢天喜地看魏西延直播。
魏西延这两年也时常直播,仿佛老年人赶潮流,只不过人家卖货他唠嗑。
观众们一波接一波地涌入直播间,除了一睹爱豆们在生活中的烟火气外,更多的是喜闻乐见某位导演输成穷光蛋后的激情发泄、口吐芬芳。
弹幕上被无数“23333333”占据。
不断有人添油加醋——
“老铁,别光嘴上掐,不如荷枪实弹打一架!”
“我仿佛进了个假的文艺导演直播间???”
“不是,这是拍文艺片的那个魏西延?确定不是同名同姓拍抗日神剧手撕鬼子的野鸡导演???”
弹幕里也不时夹杂着询问——
“你不是重点吐槽你师妹吗?她人去哪儿啦?”
“别又是趁着昭导不在,你才在这儿激情辱骂、吐槽三连吧!”
“有本事当面怼一个,想看凶师妹大战怂师兄!”
“哇前面的可真会起名字,我严重怀疑你在ghs,这名字一听就很激情,我可以!”
就在此刻,门开了。
从洗手间回来的人,推门就看见夹缝里飞入一只灰扑扑的小飞蛾。
昭夕从小到大生活在地安门,四合院里常有这种苦恼,夏天偶有蚊虫鼠蚁。而她早就练成了绝世神功,看见昆虫一类的小动物,眼都不会眨一下。
于是仿佛条件反射般,昭夕抬脚就摘下了平底鞋,想也不想,原地起跳,啪嗒一声,把飞蛾拍死在墙壁上。
动作潇洒利落,一招一式,颇具大侠风范。
因为赢了钱,心中还在激荡,她还很应景地喊了一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哪里逃——”话说到一半,发觉包间里过于安静,她抬眼看看,“干嘛呢你们,怎么都一副安静如鸡的模样?”
魏西延:“……”
陈熙:“……”
梁若原:“……”
包间里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昭夕拍拍鞋子,重新穿好,“都是老同学了,怎么,第一天见识到我的凶残?”
“我以为我人设早就崩了呢。”
“咋的,这还震惊上了?”
“……”
“……”
“……”
魏西延沉默半天,缓缓扬了扬手机,“你看这是啥?”
“iphone7啊。”昭夕一脸迷茫。
“不是,你看看屏幕,好好看看。”
昭夕一愣,定睛一看。
屏幕上是她无限放大的脸,先是一脸懵逼,然后逐渐僵硬,最后震惊得像是见了鬼。
观众们大概和她的反应差不多,至少在她震惊到嘴都张成o字型时,弹幕也停止了两秒钟。
两秒钟后,屏幕上的弹幕密密麻麻,比原先多了十倍不止。
一条条飞速掠过,完全遮住了她的脸。
“2333333333!”
“我看见了什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我要笑岔气了!”
“卧槽这身手,干净利落,英俊潇洒,简直回忆杀,像不像是当年的木兰重出江湖,只是打的不是敌人是蛾子?”
“这踏马是什么直播间哈哈哈哈想笑死人继承蚂蚁花呗吗???”
“这是昭夕?这是真的昭夕?我莫不是看了个假直播?”
“所以女神息影多年,重回影坛,接了个逗比的角色,演的是个傻子?!”
“笑到头掉笑到灵魂出窍!”
包间里寂静了整整十秒。
十秒钟后,一声气壮山河的咆哮——
“操,你在开直播?!”
当晚,微博热搜再添新词条:
昭夕。
昭夕人设。
魏西延直播间的昭夕。
女导演人设崩塌。
离开水云涧时,人设崩塌的昭夕有些虚弱。
精神受到重创。
生无可恋jpg。
魏西延笑到岔气,最后不忘提醒她:“别忘了今晚攒这局的目的。”
昭夕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的本意是要感谢梁若原,为她牵线白唇鹿的故事。结果娱乐一下午,晚上又被直播冲昏了头。
于是帕拉梅拉给了魏西延,由他送陈熙回家。
她坐梁若原的车,两人一同离开。
陈熙并不满意这个安排,临走前还争取了一下。
“我和若原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要不就不麻烦魏导了,您自己回去,我和若原昭夕坐一辆车?”
魏西延厚颜无耻,拉住她就往外走。
“别啊,这良辰美景的,你忍心让魏导孤苦伶仃,一个人回家?”
都上车了,他才对陈熙道歉:“刚才是我唐突了。但昭夕有话要跟小梁说,留点空间给他们吧。”
陈熙顿了顿,笑问:“有什么话要避开我们说吗?”
“我不清楚。”
魏西延看似大大咧咧,但从来不谈他人私事,口风很紧。
陈熙又试探着问:“莫非,昭夕对若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