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么名字?”吴邪突然这么问。

张起灵略微沉思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的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夫人。”

吴邪哽住,他转头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少女还是那副低落的样子,她摇了摇头,又很轻地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

“忘记了自己也还记得你,这是真爱啊小哥。”胖子突然插话,他也走过来看着这个小姑娘,真好看啊,像仙女。再转头看了看张起灵,突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你们张家的人都是这样吗?看起来……都像天上来的?”

张起灵没理胖子,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

吴邪想了想,少女之前总是在手里把玩的玉蝉,他问:“那我们叫你阿蝉好不好?”

吴邪又想到张起灵介绍她的时候用上了照顾两个字,想着小时候大概多靠了眼前的少女才得以安稳度日吧。他突然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就待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吧?”

胖子搭了腔:“嘿!那感情好!……不过为什么叫阿蝉?”

“她有个从不离身的玉蝉。”吴邪挠挠头。

胖子想了想,犹犹豫豫道:“玉蝉这玩意儿,不是挺晦气的么,拿来取名也不太好吧。”

“玉蝉是我送的。”张起灵突然出声。

胖子突然噤声,好一会儿才干笑:“小哥送礼物的品味,也是蛮独特的嘛!”

解雨臣慢悠悠地喝了一盏茶才接话:“想不到胖爷还搞封建迷信这套。”

胖子嘿嘿一笑:“可不就是干我们这行的才信。”

“秀秀,”解雨臣扬声把内室的秀秀叫了出来,“你把她先带进去,我们说几句话。”

霍秀秀一蹦一跳地出来把少女牵走了。吴邪看着笑了笑,转身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说的话却阴阳怪气的:“秀秀倒是很听你使唤。”

解雨臣从容不迫地又添了一盏茶,道:“她是喜欢这个姑娘,总说看着面熟,让人想亲近。”

霍秀秀进门前听到了这最后一句,她半个身子已经在内室,探出一个绑了粉红色缎带的头来,笑嘻嘻地:“我是觉得在哪儿见过,却也想不起来了。她安安静静的,我很喜欢。”

“那玉蝉,不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张起灵徐徐起身,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把腰侧的一把刀解下来放在了桌子上。他一边做着这些动作一边接着说,“是我放野途径缅甸,买了一块玉,请匠人帮我雕刻成了蝉的样子,归途时带回给了她。”

张起灵很少说这么大一段话,一时间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张起灵。

他的脸上也一直是没有什么表情起伏的,此时此刻却带着点温情,他继续说道:“我幼时回张家,养在了她的院子里,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所有人都对她很恭敬,称她一声夫人。在她去世之前,张家的事务都交由她打理。”

张起灵不是一个很适合讲故事的人,他实在太过平静,所有故事在他嘴里叙述出来都平淡得像是菜市场买个菜回来般的家常琐事。但是没有人打断他,初秋尚且带着燥热的风缓缓吹进来,把张起灵额前过长的刘海吹得凌乱。

“她去世得很突然。”张起灵说到这儿的时候,抬起眼回头看着内室,好一会儿才回神,脸上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颓然的难过,“在我一次放野回来后,她的院子里挂满了白绫。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所有人对这件事保持着一致的沉默。

关于她有很多事情是在我成为张起灵以后才知道的,但是这几年我也记得模模糊糊,很难再想起那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