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一直以来不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吴邪是知道的,毕竟在西沙的时候张起灵易容成张秃子都没有人发觉,他只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选择了不去交流。

吴邪走到张起灵后边的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茶。他还不知道说什么,一旁的解雨臣先开了口:“看来我这次是遇到了个很不得了的人。”

“她说我像我爷爷,她的一位故人。”吴邪没有喝那杯茶,他把茶杯用两只手指旋转着,深绿色的茶汤里映出的他那半张脸也跟着摇摇晃晃,“也说小花像二月红,还是她的故人。”

吴邪没说完的半句话,在场的人也是听出来了。

牵扯到了吴老狗和二月红,多半是和九门有数不清的关系,但是奇怪的是在场两位九门后人,于她的事却一点儿也未曾听说。

吴邪抬眼看张起灵,后者抿唇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这么说来阿蝉倒也是个好名字。”解雨臣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左右霍秀秀不是说眼熟吗,解雨臣一向相信霍秀秀看人的本事,只要是和九门有过牵扯,就一定会有人将这段历史遗留下来。

胖子一直没有说话,他并非九门中人,也不像张起灵活了这么久,对于这段未被提及的历史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磕着瓜子儿,露出一个很爽快的笑:“胖爷我也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吴邪瞥了瞥胖子,胖子马上放下了他手里那一把没磕的瓜子,起身叉着腰,甩了甩有些凌乱的卷发,指着吴邪道:“诶,天真,你这什么眼神看我胖爷啊!胖爷我这不是为了让蝉妹子的名字十全十美些嘛!”

胖子叫的倒顺口。

吴邪露出个笑意,却也没说话,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猜着你们大约谈完了吧。”

霍秀秀牵着少女从里屋出来,笑得很古灵精怪。

张起灵蓦地抬头,眼神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少女。

这些年里他不止一次在想,如果当初他早回去一点,是不是能看见她的最后一面。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了新的问题在考虑,为什么当初张家所有人都告诉他,她是因意外而去世的。

张起灵一直知道她是麒麟血,不然怎么会在他成为张起灵前一直料理着张家的事。那又是什么原因能让曾身居张家高位的她在百年之内仿佛消失了一样被人藏在了古墓之中。

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清张家了。

初秋的阳光斜斜着照了进来,阿蝉想起自己某天醒来突然就被人关在了古墓里,一关就是足够她忘记岁月流逝的好多好多年。

古墓里常年不见太阳,也没有黑夜。

她根本无法计算时日,只能发着呆去看用石块拼凑起来的古墓的天花板,数着每一块石板因岁月崩裂开的一条条缝隙,感受时光在她脚边蹉跎而过。

她甚至快忘记了自己是谁,但是她一直记得一个穿着连帽衫,背着一把刀的沉默青年,她总是笑着摸他的头发,叫他:“阿起。”

有时候她也会想,阿起是谁呢。

她在古墓里度过的那些时光总是在回忆那些她仅剩的记忆,然后慢慢地这些记忆也在某天变得模糊。她不知道在墓里待了多少年,但是她猜一定很久了。真的太久了,久到她以为她会永远地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