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这回出去,找到了张海客。
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张海客的家,解下刀和手套放在玄关,定定看他一眼,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张海客看他像看了个鬼似的。
倒不是张海客对张起灵不尊敬,只不过是张起灵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找他,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让人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张起灵盯着还在原地站着的张海客,说:“她没死,我找到她了。”
张起灵说话向来单刀直入,缺少很多人与人之间交谈的那些虚以委蛇的话术。张海客当然听得懂张起灵说的“她”是谁,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也走到小沙发上坐下了。
张起灵倒也没有催着张海客回答,他们之间就这样保持着奇妙的沉默,直到张海客先开口:“我到也是没想到,夫人还没死。”
张起灵没有搭腔,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看得张海客有些坐立不安。
“我也以为夫人早就去世了呢。”
张海客硬着头皮,干巴巴道。
张起灵还是没有说话。
张海客也在心里打着鼓,他一时心下摸不准张起灵是不是说出来晃他,毕竟张起灵这些年来,一直这样明里暗里地和他打听。
张起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前不久解决黑户拍证件照的时候,一时兴起拍的四人合照。阿蝉坐在木头的靠背椅上,胖子和吴邪站在她一左一右,张起灵现在后一排,阿蝉的背后。
张海客探头去看,然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了回去,两人之间再次保持着原先的沉默。
张海客:……我淦,还有这事。
“哈哈。”张海客干笑,小腿打着颤,“这事儿我确实不知道啊,族长,我真不知道。”
天地良心,张海客看着还是沉默的张起灵,有些欲哭无泪,他清了清嗓,说:“我真的只是知道当年夫人是被汪家掳走,而不是去世,但是我查了很多年,也没有查到夫人被汪家带去了哪儿。
张海客停顿了一下,他观察着张起灵的表情,见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才接着往下说,“我怕你在这上边花上许多无用功,便也没和你说。想的是哪天我查到了些线索,再将这些事说与你听。
说着,他也叹了口气,“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到,想着约莫是真的死了吧,便没有再告诉你。不过……你是在哪儿寻到的夫人?怎么会我这么多年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
张起灵没有回答张海客的问题,他说:“你再查一查,汪家把她带走的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张起灵垂眸去看张海客家的茶几,是用红木雕成的,刷了一层清漆,在阳光下透着微微的光亮,他似乎很轻地叹了口气,“解雨臣说她贫血。”
“贫血那不就是……”张海客说到一半突然噤声,他想起久远的泗州古城,想起那个浑身泥土的瘦小的张起灵,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好一会儿,他说:“我查一查。”
张起灵点点头,起身走到玄关拿起了自己的东西。
他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张海客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好半晌才长吁一口浊气,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柔软的沙发把他包裹住。
其实张海客曾经有阿蝉的消息。
只不过太惨烈了些,张海客没有告诉张起灵,等他打点好一切去寻夫人的时候,汪家大乱。
汪家的基地硝烟四起,他走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夫人,他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般,绝口不提。
张起灵回到吴山居,是自那日开始的四日后。
傍晚的夕阳从窗户里透进来,吴邪和胖子都不在,王盟也不见身影,大概是出门买菜去了。阿蝉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垂着头,双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