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听不明白,她点了点头,为阿蝉拂去了掉落在身上桂花。

阿蝉又是笑。

辞镜很久没见过夫人这么笑着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也觉得开心。于是辞镜就蹲在那儿,一双手放在阿蝉的贵妃榻边,朝她笑:“夫人觉得开心就好。”

阿蝉闭上了眼睛,想着自己刚来张家的时候总是被不知名的梦魇困扰。在那梦里,她置身于一片黑暗,无论往哪儿走都是一片黑暗。她一直一直往前走,直到黑暗一点点把她吞没。

后来呢?

后来好像是师兄告诉她,觉得害怕也没关系的,所有人都会感觉到害怕。

她每日用疲惫而忙碌的训练包裹自己,直到自己累到无法去思考那些琐碎的事。她也不敢想起那个静谧的小镇,不敢想起宋先生,她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悲伤和害怕,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好在之后那些变换着方式出现的梦魇里,总是有师兄为她点燃的一盏微小的烛光。

现在她要为师兄的孩子点燃那光了。

时间过得很快,阿蝉再见到那个小少年,是在半月之后了。

阿蝉和张瑞哲坐在高出,整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就这样低头去看站在低处的小少年。

“他只能成为张起灵。”

阿蝉听了这话就只是笑,声音里却听不出一点欢喜:“他日后会是的,现在——现在不是。”

少年只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他抬头去看却什么看不清,只能看见女人一双葱白的手交叠着放在桌子上。

张瑞哲轻轻叹了口气:“听你的罢。”

阿蝉奇怪地看了一眼张瑞哲,她还以为这场谈判会再久一些,没想到两句话就结束了。张瑞哲看起来越发老了,身体也有些佝偻,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后就起身朝内室走去。

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张家的事,我不愿再插手了,夫人,都交给你了。”

这是张瑞哲第一次喊阿蝉夫人,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无力的老人。

阿蝉没有应他什么,只是看了眼底下懵懂的少年,又看了看少年旁边站着的张瑞昭。

师父朝她点点头。

阿蝉便也离开了,小张起灵站在下面不明所以,只觉得从女人那儿传来的视线好像带着温度,轻轻地烫了他一下。

张起灵。

小少年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他这半月从师父那儿听来了很多有关于张家的事,可他终究还是不明白“张起灵”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后来再见到阿蝉,是三月后。

张起灵就像从前的阿蝉一样,在师父的院子里训练,隔绝了所有张家人的目光。

阿蝉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小袋子东西:“是蜜饯。”

阿蝉把袋子打开,捏出一个来放进自己嘴里,笑得眼睛眯了起来:“真的很好吃,你要不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