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手里还抱着那个大礼帽,看起来有些呆头呆脑。
张启山哪会不明白阿蝉没有什么小妹妹,但是他一向不爱去探究别人的家事,张家那些事更甚,他就对着这个小姑娘点了点头:“辞镜小姐。”
辞镜被他叫得更是发愣,说话说得也是结结巴巴:“您、您好。”
说完大抵觉得有些丢人,又低下头去。
说起来,阿蝉和张启山相识还算是有些戏剧性。
那正是阿蝉接手张家事务的第一年,那一年张家外出放野的小辈一个也没回来,师父说这也是常有的事,阿蝉放心不下,只觉得这墓是自己早先时候去探过的,不至于如此凶险。
那墓确实说不上危险,只不过机关太多,剩下活着的人也都被困在了里面。
阿蝉到的时候,人已经被关在里面四五天了。
墓里除了关上了张家小辈,还关着的就是受了伤的张启山。
阿蝉带着人出去后才从小辈那儿了解到,这张启山是被一个叛变的手下伤的,那匕首涂了毒,直直地从胸口刺进去。又将这机关损坏,埋在深深的碎石之下,他们再破解不了才被困于此。
阿蝉听得咋舌,原来这世间,比鬼神更可怕的还是人心。
阿蝉顺手就将张启山也救了出来,四处打听送回了府邸。
这便相识了。
这几年里阿蝉也总是会帮张启山下些奇怪凶险的墓,张启山自然也知道阿蝉的身份,他们之间不像是朋友,总是带着一点儿疏离的尊敬。
这酒楼外边看起来是是一股子西洋风的装修,里边却像个茶馆,大部分家具都是用木头做的,连灯也是做成了红灯笼的样子,里边装的却不是蜡烛,照出来的光亮堂堂的。
那圆木的桌子上坐了八人,都端端地坐在那儿,见着阿蝉进来,更是摆出严肃的样子来,目光跟着阿蝉的动作移动。
阿蝉落座,就朝他们笑:“都看我做什么。”
辞镜哪见过这场面,亦步亦趋地跟着阿蝉往前走,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像一只小鹌鹑。
“张夫人。”张启山也落了座,他叫着阿蝉,那双凌厉的眼睛却在看着辞镜,后面的话他却不说了,勾着唇角,露出一个带有凉意的笑。
辞镜正小口地喝着水,抬头就看见张启山锐利的眼神钉在她身上,吓得一呛,又不敢咳出声来,捂着嘴憋得眼睛通红,鼻子发酸。
阿蝉拍了拍辞镜的背:“辞镜不是外人,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
辞镜闻言转头看阿蝉,憋在眼眶里的泪终于是掉了出来。她眨眨眼睛,低下头去,想着夫人说她不是外人,眼前像是漫着雾气。
阿蝉看着辞镜红了一双眼睛,笑意深了深,嗔怪地看了一眼张启山:“瞧瞧,你把我们胆小的辞镜吓着了。”
张启山也笑了,大有种顺着楼梯下的味道:“这就是我的不是了,给辞镜小姐赔个罪,别见怪。”
辞镜小姐。
辞镜更是憋不住那泪了,头低得更低。
这圆桌坐上就是现如今的九门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