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之后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叫了人来开始上菜。

“许久没有听过二月红唱戏了,在张家时,老想着。”阿蝉吃的很少,她只是看着这琳琅的菜色,也不动筷。

二月红放下筷子,笑着点了点头:“夫人若是想听,二月红的戏班子随时欢迎。”

“这次怕是没机会了,家里小孩还在墓里等我回去接呢。”

二月红有些好奇阿蝉说的“家里小孩”是谁,但是他没问。

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插手别人私事的人,要是别人乐意说,他便听着了,要是不愿意深入交流,他就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吴老狗砸吧砸吧嘴,转头看着几乎没吃什么的阿蝉,转了转眼珠子问:“夫人这次来长沙,所为何事?我看最近世道尚且安稳,没什么大事发生。”

阿蝉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得闲了,我家小妹也从未出过家门,便想着带她出来逛一逛。”

辞镜正兢兢业业地吃着,突然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她噎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阿蝉。

阿蝉拍了拍她的头,像拍一只偷吃的仓鼠。

也不知道谁先笑出了声音来,一时间气氛竟变得不那么拘谨。

辞镜莫名其妙地咽下嘴里塞得满满的食物,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挠挠头也扯出一个笑来。

阿蝉这次来长沙,确实只是想带着辞镜玩一玩。

她越来越觉得辞镜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或者是像自己想成为的那个人,辞镜是一个简单而又真诚的人,阿蝉知道她那真诚里是掺杂了别的很多东西的,可是她不太在意,她永远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她不会用别人的话去判断一段关系,这太片面了。

说到底,人都是这样的,总有着自己无能为力的那一方面,阿蝉不想去怪她什么,这么点东西还挡不住阿蝉想要对她好。

可她除了下墓,对张家之外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思来想去就只想到了长沙城。

这几年里,也就这座城,阿蝉来的多些。

可她每次来,总是匆匆地下了墓,又匆匆收拾一下回张家,从未在这人间的烟火气中走一遭。

这次阿蝉也不打算去,她只是叫来了张副官,让他陪着辞镜出去逛一逛。

九门的其他人也回去了,剩下了二月红、吴老狗、霍仙姑和张启山,依旧在这酒楼里陪着阿蝉喝茶。

这酒楼不高,四五层的样子,顶层竟然真是一个雅致的茶间。

阿蝉泡茶的手法很好,那双纤细的手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热气飘起来轻轻浅浅地挡住了她的脸,她垂眸认真地温着茶具,再置茶,安安静静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那四人也安静地看着阿蝉泡茶,无人说话的茶室只有茶水流动的声音。

直到阿蝉将茶奉到他们面前时,她才抬头看着张启山,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带着点冷意。

“张大佛爷刚刚不是想说什么话来着,却没说完。现在不妨可以继续往下说说,我还真有些好奇。”阿蝉说完就收回了视线,看茶杯里微微晃荡的浅色茶汤,吹了吹热气。

张启山却笑,放下手中的茶:“倒什么都瞒不过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