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更是送到了火车前,看着阿蝉上了火车才走。

这又成了长沙城中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

那张大佛爷的座上宾,长了一双奇异的灰色眼睛,她身手矫健,是下墓的一把好手,深得九门中人尊敬。

这又是后话了。

阿蝉回到张家的时候,张起灵还在泗州古城没有回来,阿蝉不免又有些担心起来,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辞镜给她端了杯水来,温热着,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下:“想来族长应该是没事的。”

阿蝉没有应,她整个人窝在秋千里,仰着头看阳光从葡萄藤中细细密密地透进来。

张起灵回来的那天,阿蝉正在给自己泡茶。

她看见张起灵一步步走进来的时候,少见地愣了神,手触到了茶壶被烫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张起灵更瘦了一些,乌黑的眼睛里多了一些阿蝉看不明白的东西,恍惚中阿蝉想起了师兄那双眼睛,好像也是这样的。

张起灵的身上沾了不少血污,手里就拿着那个青铜铃铛。

张起灵走到阿蝉的面前,他一言不发,只是把那铃铛递到了阿蝉的面前。

阿蝉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又想起来之前他的抗拒,手就悬在他头发的上方,迟迟也落不下去。

张起灵突然抬起头来,阿蝉竟然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来了一点儿可怜兮兮的样子。

她叹口气,手终究落了下去,在少年柔软的黑发上揉了一揉。

张起灵有些楞,可他这次没有躲开。

阿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他:“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张起灵。”少年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

“对,你就是张起灵。”阿蝉按着他满身的血污,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意,“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姐。”

张起灵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样子在一瞬间和阿蝉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

阿蝉又愣了愣神,收回了手。

辞镜端了一盆清水进来,阿蝉朝她招招手:“辞镜,去把药箱拿来。对了,吩咐下去,以后张起灵就住在我们的院子里吧。”

辞镜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夫人,见她脸上是难得的坚决,便也知道夫人这会儿一定是听不进去自己劝,叹了口气便应声走了。

张起灵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结了痂。

那壶茶水已经变得温凉,阿蝉倒了一杯放在张起灵面前,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到那儿去。

张起灵还是一言不发,接了水倒是听话地坐上去了。

辞镜这会儿把药箱拿过来了,支支吾吾地显的很为难:“夫人,真的要去说吗,他们会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