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是闷的,张起灵垂眸不语。

茶泡好了,一人一杯,放在面前。

阿蝉却忽然起身,“海客,你随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张海客刚端起茶,闻言只能又放下。

秋千架下。

“泗州古城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起回来的时候带一身的伤,那伤倒像是人为的,你与我说说那蝎子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蝉的语气是轻柔的,像是在打着商量,一字一句里确实不容置喙的肯定。

张海客挠了挠脸侧,心中丈量了一下被张起灵冷暴力和被夫人冷暴力的两种情况下哪个会难受一些,想了半天只觉得两个结果都是他无法承担的,扯出一个尴尬的笑来,却没有回答。

阿蝉也笑了,不带什么温度的眼神凝在张海客身上。

张海客打了个寒颤,支支吾吾地说了。

“那蝎子墓里,尸虫多得很,比我们之前去的任何墓都还要多。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人,死到临头的时候胆子都大了起来,看到族长的血能避尸虫,就威胁着族长要族长放血,当他们的血罐子。说到底还是他们不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人——就是族长张起灵啊。你也知道的,族长这人就是看起来凶了点,其实心软得很。”

说到这儿的张海客转头看了看屋子,他这个角度并看不到张起灵,就又转了回来继续说,

“族长就真的给他们放了不少血,可邪的东西还在里边呢。那主墓室中间放了口硕大的石棺,四周的红线七上八下地扯了好几排,全挂着六角的青铜铃铛。不知道谁粗心碰到了铃铛,那铃铛就连带着响起来,震耳欲聋地响,我的脑袋都震得生疼。”

阿蝉没有插话,就一直静静地听着张海客讲述那些她不曾参与的险恶,面上带着一点儿心疼,也有一点儿难以言喻的狠厉。

张海客哪里见过夫人这副表情,短暂地呆愣了一会儿才接上刚刚的话,

“之后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回过神来那些人就都死了,我被绑成了个粽子,族长在我面前坐着,手里拿的就是那个青铜铃铛。据族长说,这些铃铛有致幻性,那些人——包括我,都开始互相残杀。族长没法才把我绑了丢在角落,那要找的铃铛就在中间的石棺里,族长取了过来我就清醒了。”

张海客说完了,阿蝉很久都接不上话,张海客就在那儿陪阿蝉站了一会。

好一会儿,阿蝉才说:“你先回去吧,海客。”

阿蝉的声音还是轻柔的,不如说,她的声音一直是轻柔的,带着江南小镇的烟雨气息。

阿蝉自己在外面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她心里只是觉得难过,难过张起灵经历这些的时候她竟然不在他的身边。

她其实也有想过张起灵在墓里经历了什么,可在她的想象里,张起灵不过是自己割破了自己的手应付一时之需,她甚至想好了要怎么告诉张起灵,要保护好自己,麒麟血并不是永远的底牌。

可从张海客口中说出来的故事却那么现实和黑暗,她的那些劝解一时间显的有些可笑。

阿蝉盯着那逐渐由青转紫的葡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难过。

阿蝉进去的时候,茶已经凉了很久了。

师父朝阿蝉笑了笑就起身,带着张海客准备回去,“我想你们应该有不少的话要说,我们就不在这儿给你添堵,改日再来喝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