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皮肤是冰凉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脸色也猛地阴沉了下来。
辞镜在一旁看着,就好像夫人真的不会再醒来一般,压抑着自己处于崩溃边缘的细碎哭声。
她是真的觉得难过。
夫人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掉了包的,真正的夫人被秘密地送往了汪家,而被埋在张家地下的,是一个辞镜也不曾见过的人。
辞镜回过神来,张起灵还是站在那儿。
她低头去看自己脚边的花,是夫人种下的重瓣玫瑰。
不知不觉间,这一片开满了赤红的玫瑰花,馥郁的香气让辞镜难以控制地想到了夫人。
她想起夫人种下这片玫瑰的时候,脸上带着温柔的期许。
夫人转过身来,她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着亮,说:“以后的每一个盛夏,它们都会开出花来,红色的,一定很好看。”
是的,很好看。
真香啊,辞镜又突然间想哭了。
辞镜摘下一朵玫瑰来,指腹被玫瑰花刺刺出了血渍,可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发了狠把那玫瑰折断,丢在了脚下。
她用脚把那朵玫瑰碾进了泥里,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正好掉在那朵玫瑰可怜而残破的花瓣上,一瞬间又沉没进了棕黑色的泥土里。
“把张海客叫来。”
张起灵突然转过了身,那双黑色眼睛里又没有了情绪,出神地看着一边微微打着晃的秋千。
辞镜应了声好,她在离开前最后回头看了眼残破不堪的玫瑰。
她又告诉自己——
你是汪辞镜,不是张辞镜。
——
张海客到阿蝉院子里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回了房间。
他走进张起灵的房间,就看到张起灵垂头坐在交椅上。
一时间张海客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前走了,直到张起灵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才艰难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奇怪丑陋的干笑来。
“你说一说。”张起灵的声音很轻,语速也是慢的,房间里不太亮,他的眼睛也是承了夜色一般的黑,“是怎么回事。”
张海客于是走到张起灵面前,在他身边的另一张交椅上坐下了。
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回答问题,只是思考了很久,好一会儿他才问答:“我也不是很明白,可是找了医生来验过了,确实……我也试探了一下,没有易容的痕迹,身体也是冰凉的。”
张起灵听着又把头低了下去,蓦地叹了口气。
张海客的心也跟着沉了沉,他想说麒麟血不应该这样,可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语言总是苍白而无力的。
他只好又说:“张家现在乱的很,你要做好准备。”
夫人不在了,张家只能交给你了。
这后半句张海客没能说出口来,他看着眼前颓然的年轻人,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查一查,什么都好,蛛丝马迹也好,都不要放过。”
张起灵的声音都带着一点儿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