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嫣稍微有些不适应,萧决平日里哪里会讲这种话。听得她面红耳赤,赧然低眸。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陈嫣坐在他腿上稍稍缓了缓,待心绪平复些,这才抬头,余光瞥见他耳根处还未消退的红。
唔。原来他也觉得脸红呀。
陈嫣掩嘴偷笑,抬手捏住他耳垂,笑得狡黠。
萧决似是无奈,叹了声,任由她捏着自己耳朵。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下巴抵着她头顶。
他看似坦然处之,没过多久,心跳声却越来越快,将人出卖。
萧决这么多年来性子一直冷淡,即便是面对皇后,也一直冷冷淡淡,平日里只会有几句简单问候,客套至极。
面对淳安帝也是,更像君臣,而不似寻常父子。
他连亲近的话都没说过几句,遑论这种可以称得上情话的东西。
说的时候还没如此羞赧不堪,到这会儿反倒有些难以想象。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简直不像是萧决。
可仔细想想,面对嫣嫣的时候,萧决已经打破过无数次自己的话,也做过无数他从前根本不屑于的事情。
他早就在嫣嫣面前变得不像自己,非今日之言而已。
萧决搂着人温存了会儿,待那种羞赧情绪退去后,才命十五进来。十五在门外不远处守着,心里也正嘀咕。
殿下今日也太大胆了些,说是去求娶,怎么连人都带回来了?他方才去打听情况,才知道今日平南侯府似乎不太平,陈姑娘当时正被人往外赶,还好殿下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不敢设想。
十五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想起从他们那儿听到的话,绘声绘色,他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殿下简直太帅气了!
只是这样的殿下,实在又让他拿不准。变化实在太大了,譬如说这会儿,殿下与陈姑娘都在里头待了这么久了……
正想着,便听见萧决的声音。
十五忙不迭打起帘子进来,“殿下有什么吩咐?”
萧决低头看怀中的陈嫣,不自然地咳嗽了声,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陈嫣后知后觉地觉得饿,点了点头。萧决便命十五去传膳食,十五应得快,退下去。
菜上来很快,他们不敢怠慢。今日菜色自然是大鱼大肉,且都是她平时喜欢的菜,陈嫣眼前一亮,动手拿筷子夹菜。
萧决倒不饿,看着她吃东西,拿过一旁的鸡腿,将骨头去掉,鸡肉撕成条,再夹进她碗里。
十五看在眼里,再次默默嘟囔,爱情的力量使人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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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出了东宫后直奔淳安帝的晏清宫,淳安帝正在与大臣商议政事,皇后明白轻重,不可能硬闯,便等了等。
约摸一刻钟后,臣子们出来,见着皇后,恭敬行礼。皇后顾不上他们,微颔首算作回应,而后进了晏清宫。
淳安帝见她火急火燎,还以为是萧决又出了什么事,也不由神色有些紧张,“紫英,决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皇后也不知道从哪儿说,心中满是喜悦,一腔话堵在心口,表情自然看起来骇人。淳安帝眉头越皱越深,听见皇后说:“陛下,臣妾此来,是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下旨为决儿赐婚。”
“赐婚?”淳安帝懵住,决儿怎么了,怎么忽然扯到赐婚上了。
皇后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臣妾三言两语讲不清楚,总而言之,这是决儿的大喜事,陛下也可松一口气了。只是还请陛下原谅决儿的鲁莽之罪。”
淳安帝听得更云里雾里,直到皇后给他解释,说决儿与平南侯府的表小姐陈嫣互通心意,请他赐婚。
“平南侯府?她不是许了世子了么?”
皇后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不过是许了婚约,又不是嫁了人。便是嫁了人了,也无妨。决儿能遇上一个喜欢的,不容易,臣妾绝不阻拦,只为他高兴。臣妾相信陛下也如此想,决儿是咱们的儿子,咱们看着他长大,还不了解他的性子?”
淳安帝虽有大喜,可转念想起陈嫣这人,背过手踱步,“紫英,朕明白你的欢喜。作为一个母亲,看见儿子的终生大事有着落,自然是该欢喜的。可朕除了是个父亲,还是一个皇帝。决儿是朕最看重的儿子,朕日后希望他继承大统。他日,决儿坐上皇位,他的正妻便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朕记得那姑娘不成器,断然当不得这大任。”
淳安帝语调放低,一字一句说得很慢,“紫英,朕也不是说要阻拦,只是此事……朕以为有待商榷。”
皇后被他的话弄得哑口无言,她哪里想这么多,被喜悦冲昏了头,这才直接来找皇帝。可她忘了,皇帝还是皇帝。
他们少年夫妻,她几乎是看着淳安帝一点点地从一个纯真少年变成今日的老谋深算。
那些天真烂漫的岁月,简直像梦一场。
她明白自己无可指责,因为他是皇帝。
从她嫁给淳安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所准备,日后自己的夫君可能成为一国之主,手握权力的重印。他要顾虑的事情很多,此刻说这话也情有可原。
只是不可避免地,皇后还是觉得心凉几分。
皇后垂眸福身,面上带着端庄的笑意:“是臣妾鲁莽了。”
淳安帝看她如此反应,有些不悦,“紫英,你该明白的,朕……”
皇后仍旧垂着眸,“是,臣妾明白。臣妾先告退了。”
皇后无声地轻叹,转身离开。尽管那叹息那样轻,淳安帝还是听见了。
不久之前,他还以为他们可以关系更亲近些。此刻他看着那雍容华贵的背影,只觉得无奈,与无尽的心酸。
皇后离开后,原想回凤梧宫。回去的路上她已经考虑良多,皇帝说的话她明白,陈嫣到底与寻常女子不同,担不起皇后重担,若要做萧决正妻,在淳安帝那里难过。
可以决儿的影子,他能做到如此,绝无可能同意她做侧妃,或是侍妾。皇后在这事上站萧决,别的不说,就说这劳什子皇后之位,只是一道沉重枷锁,旁的用处没有,只有满心的疲惫。
至于这事如何让淳安帝松口,反正总有解决办法。她按着自己太阳穴,忽地想起什么,叫停舆辇,让折返东宫。
决儿那儿全是些内侍,一个宫娥也没有,他自己又是锯了嘴的闷葫芦,这么娇娇弱弱可可爱爱的一个小姑娘,他哪里能照顾好。
皇后不放心,回到东宫时,他们那顿饭正吃到尾声。
皇后进门时特意命他们噤声,她想探究探究自己儿子到底和人相处时是何种模样,竟也能哄到小姑娘。
因萧决不喜欢见这么多女子,故而皇后每回进东宫时,那些伺候的宫娥大多留在宫门口,只带迎秋一人进来。迎秋知道她在想什么,压低了步子。
主仆二人缓步靠近窗侧,远远地看着,只见萧决正低着头,任劳任怨地伺候人吃饭。
迎秋嘀咕:“娘娘,殿下这也太……”不像殿下了。
皇后倒是笑了声,嘴上说着他怎么一声不吭,心里却对萧决的上心程度有所了解。
只有真放在心里了,才会变成另一个人。
她经历过那种时候,自然能感同身受。
十五原本在一旁候着,一抬眼看见窗后的皇后,一时大惊。十五给皇后使了个眼色,皇后让他出来,他便悄悄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