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到达现场,秦淮的状况比萧棠想象中还要再严重两分。
大量人员伤亡,病患及幸存者居无定所,基础保障物资紧急告急,即使各地加派速度,最快赶到秦淮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这一刻,萧棠才明白自己和总台带来的那一后备箱物资到底有多么渺小,投石填海,不见踪迹。
采访结束后,萧棠也跟着分发起了面包和袋装牛奶。
她递到一个小男孩面前,他收了却不吃,旁人都饿得狼吞虎咽,偏他一双炯黑的双眼无神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吃?”萧棠轻声问。
小男孩仍是不说话。
边上好心的大妈替他回答:“他爸跟他姐死了,他妈也疯了,这娃估计是给他妈留的,从昨天开始就不吃不喝,说什么也不吃。”
萧棠喉头发涩,又给了他两个面包:“乖孩子,你也吃,好不好?不吃会饿坏的。”
小男孩沉默,抓住那两个面包就跑,萧棠刚要叫住他,却被大妈拦住:“别叫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待会吧。”
她盯着那个孩子奔跑的背影,叹了口气。
萧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又去分发物资。
来这报道的第一个晚上,萧棠和一众工作人员挤在一个小帐篷里,条件艰苦,深山里也不知哪来的毒虫子,一咬就起很大的包。
萧棠浑身被咬了好几个,痒的睡不着,便拿着小马扎坐到了帐篷外面,戴上蓝牙耳机,打通视频电话。
那边阿布扎巴还是晚上十点的时间,萧棠这边却已经凌晨,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开了手电筒才能隐约照清画面,却一下引来了好多蚊虫飞在屏幕前,又吵又闹。
萧棠一会儿用手扇着,一会儿又去挠挠腿上的包,周显看着她,眉头轻蹙,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别挠,会感染。”
相反于他,萧棠平日娇气的性格倒是全悉不见,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没那么娇气。”
她突然想起以前自己撒娇的样子,又笑着加了句:“这次是真的没这么娇气。”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这边的环境绝对会很恶劣,但其他人都能忍,她为什么不能忍,所以她这次是真的不会娇气。
就算是娇气,她也会忍着。
周显抿唇:“我哪怕你娇气些。”
哪怕萧棠娇气些,多依赖他些,他也不希望萧棠去冒险。
说这话时,萧棠好似听到了附近有什么动静,她一愣,摘了蓝牙耳机确认一下,才发现真的有声音。
她举着手机,照着手电筒,缓缓朝声源方向走去。
便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今天中午那个瘦得像个小猴子一样的小男孩此刻正跪在地上,抓着一个头发乱遭,看上去有些疯癫女人的大腿,他哭得撕心裂肺的:“妈……我求求你,求求你别去!妈……”
可那女人像是疯了一般,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嘴里失魂落魄念叨着什么。
直到走近些,萧棠才听清:“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如果不是你,你姐怎么会死,你爸又怎么会死,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听清之后,萧棠脸色骤变。
而女人去的方向,正是地震最严重的重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