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真大,路好远,磕磕绊绊跑回来,还得爬柱子。
柱子今日好滑,箱子里的钱得拿出来,别慌,别慌,下一步是找斧子。
哪里有斧子?
厨房外的院子。
沈连翘又往厨房跑,路上遇到江流,也顾不上说话。
那院子里果然堆了不少木头,甚至还有几块从赌坊拆下来的门板。
严管家是个抠门的人,拆了人家赌坊,还要烧人家的木头。
物尽其用,绝对不给别人留东西。
劈柴的恰巧不在,沈连翘举起斧头照着箱子,就准备砍下去。
她瞅准了那几个字,先毁字,再说别的。
沈连翘走出门时,孔佑正在饮茶。
他透过氤氲的水雾,看到沈连翘脸色苍白的样子。
是什么让这姑娘惊惧至此呢?
听到他曾经是皇太孙,吃惊了吗?
可她的神情明明是在惧怕。
她在怕什么?
孔佑猛然抬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
这姑娘今年,也就十五六岁吧?
他看着沈连翘消失的背影,仔细回忆她的眉眼,慢慢地,似乎真的跟记忆深处的某个人重叠了。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是要趁机逃跑吗?
“请晋王殿下稍候。”
孔佑有些失态地起身,向外走去。
她说是去添水,水壶却丢在草丛里。
沈连翘不在院子里,也不在花架下。
第一个侍卫说见她回自己屋子了。
孔佑再往前,遇到江流。
“连翘抱着个箱子,往厨房那边去了。”江流道。
箱子?
“多大的箱子?”孔佑问。
江流比了个尺寸。
孔佑心中一跳,便也往厨房的方向去。
他的脚步很快,几乎要跑起来。
像是在追赶十六年匆匆而逝的时光,追上那个他不得不丢弃的婴儿。
孔佑刚刚推开院门,就看到沈连翘举着个斧头,铆足力气准备劈那箱子。
箱子两尺长,一尺半宽,红漆面,上面缀着绳子。
“住手!”他喊道。
沈连翘用尽全力抡起斧头,却被人突然制止,险些岔气。
她起身扭头,看到孔佑大步走过来。
“别杀我,别送我见官!”
沈连翘脸色苍白往后退,差点踩进箱子里。
“嘘——”孔佑的神情不比她好多少。
他似乎比沈连翘还要紧张。
他盯着沈连翘的脸,用眼神安抚她,摇头制止她再说下去。
然后他听到一个人在院子外道:“兄长,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刘礼。
他当然不会老实待在前厅。
院门被缓缓推开。
可恶!应该上锁的!
地上的红箱子太惹眼,除非……
除非两个人紧贴地面的衣襟,能并在一起,把它遮挡。
沈连翘呆呆地站着,跑也不是,躲也不是。突然,一条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
孔佑向前一步,把她抱了个结结实实。
“别说话。”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沈连翘能感觉到孔佑结实的胸膛,感觉到他强劲的心跳,感觉到他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