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府,快步寻到他那只白兔,才露出沮丧的神情。
“楚楚,”他自嘲道,“本王在父皇眼中,就是废物吧?”
白兔被他抱在怀里,软绵绵的,没有回答。
刘礼把它举起来,举得高高的,端详它的脸。
“你的主人呢?”他问道,“本王再找找,如果再找不到她,咱们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白兔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像是许多年前,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刘礼闭上眼,耳朵贴着白兔,蹭了蹭。
像是一个缺少人抚慰的孩子。
“晋王殿下。”
进殿禀报的随从看到这一幕,并不觉得奇怪。
刘礼仍旧闭着眼,保持着紧贴白兔的姿势,“嗯”了一声。
“从江州送来的画像到了。”
前来禀告的夜崖道。
“画?”
刘礼这才离开兔子。
他快步走过来,接过夜崖手中的画。
薄薄的绢布展开,露出上面女人的面容。
这面容让刘礼原本浅淡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
七岁那年,他见过良夫人很多次。
射箭的她,挥舞刀枪的她,或者是坐在酒席上,含笑闲聊的她。
但是那些记忆,像是被封存在什么地方,每次他想要仔细想想,都觉得一团混乱。
驿站大火后,刘礼昏迷过一段时间。
或许就是因为那次昏迷,模糊了他的记忆。
等他十岁时慢慢好转,便只记得兄长的面容。
先太子、先太子妃、堂弟刘敬,以及在那场大火中丧生的良氏族人,都像是被谁从他脑海中抹去了。
而今日看到这幅画像,刘礼的记忆像是突然被无形的力量唤醒。
他盯着画像上明丽的女子,不由得看呆了。
她的眉眼如蝶翼展开,鼻梁似玉器般玲珑,唇色殷红,唇角含着明媚的笑。
这张脸慢慢与他认识的某个人重合,八分相像。
那个人出身寒微却被孔佑器重。
那个人容貌俱佳倾国倾城。
那个人跑去做金楼的掌柜。
那个人用荷花打掉他握紧窗棂的手,说要站在孔佑那边。
她当然会站在孔佑那边,她是同他一起,在驿站大火中幸存下来的人。
她当然会站在孔佑那边,或许整个良氏,都会跟着她站在孔佑那边。
“好可惜,”刘礼把画像慢慢卷起来,动作缓慢,“好可惜。”
他喃喃道。
“殿下……”夜崖试图询问。
“她去宜阳县了。”刘礼道。
宜阳,十六年前她应该死在良夫人腹中的地方。
“本王也去宜阳。”
刘礼向外走去。
外面夜色如墨,他像是坠入墨色中的一滴水。
不论自身原本是什么颜色,都被染成一团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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