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魏光嗣上前一步。
他要看看证据是什么。
十六年了,终于有人肯开口说不是良氏刺杀,终于有人敢拿出证据,终于有人愿跳进刀山火海,求一个公道!
他的手有些颤抖,从周长安手中接过一块印章,一封文书。
周长安抹去唇角的血迹,悲愤道:“当年杨秋皓还是卫尉军一名八品卫丞,协同上官掌京畿地区守卫。他发来文书命先父紧锁大门,说是为了太子一行人的安全。那日晚,大门锁好后,有人偷走先父的钥匙。后来火箭射入驿站,众人无法逃生,这才酿成惨剧。”
熊熊大火犹在眼前。
刀剑之声如在耳边。
魏光嗣握紧证物,视线有些模糊。
良氏族人中,有多半是江湖中人,太子带的护卫更是百里挑一。
他们都是人中龙凤,可他们却在京畿重地,命丧火海。
原来是因为这个。
门锁了,他们被自己人锁了门。
人心叵测,一个小小的卫尉军丞,竟然左右了他们的生死。
不,杨秋皓如今已经不是卫尉军丞。
十六年了,他如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一品太尉。
魏光嗣觉得遍体生寒,手脚发麻。
“晋王殿下,”魏光嗣转过身,把证物交到晋王刘礼手中,抹泪道,“微臣记得晋王殿下同先皇太孙感情深厚,更曾在国子监共同进学。先太子对晋王殿下,也爱护有加。晋王殿下必会为他们主持公道,为当年惨死的人主持公道。”
反正他魏光嗣身为御史,也只能风闻奏事,没兵没马没公堂。
十六年前的铁案,不是想翻就能翻的。
一品太尉,也不是区区一个京兆府府尹能够提审的。
审这个案子,先要陛下同意,再要有地位相当的人来办。
不管刘礼到底怎么想,魏光嗣都表现得对他看重钦佩,恨不得把性命托付。
他神情真挚泪水不停,看着刘礼的视线,犹如看向三皇五帝。
而堂外听审的百姓,被这场景触动,不少人跪下身子,对刘礼叩头。
求你……
若杀死先太子的真凶还未伏法,求你不畏权势,让他血债血偿。
刘礼接过证物,神情错愕又伤心。
“竟然如此吗?”
他喃喃道,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脚步在这一瞬间有些踉跄。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还好,周长安并未口出狂言污蔑父皇。
真要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不过是损失掉杨秋皓。
朝中最不缺的就是官员。
死了他一个,大把的人欢天喜地想要上位。
事实上,刘礼也一直奇怪,杨秋皓作为当年这件事的参与者,不知为何竟然能活到今日。
沈连翘抬头看着刘礼的假模假样。
她想说难道你不知道真相吗?你怎么这么会演戏?
可她只是忍痛冷笑道:“所以,奴家也要为良氏死去的族人求告,告杨秋皓参与了十六年前刺杀一事。不知道晋王殿下,您敢审理此案吗?”
刘礼神情微怔站住。
这姑娘常常笑着,却第一次在他面前冷笑。
她冷笑的样子,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不是熟悉眼前这个人,而是久远的记忆深处,有什么场景慢慢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