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求皇帝保重龙体。
而皇帝不肯赦免自己用人不当识人不明的罪责。
“孤要下《罪己诏》,”他羞愧难当,“孤要到皇陵,到父兄面前请罪。”
岂敢让他下《罪己诏》?孔佑立刻上前几步,跪地恳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抬手用力拍打孔佑的肩膀,似乎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阿琅,”他悲戚道,“案子已经审定,接下来就昭告四海,让宗正太常他们恢复你族中名籍,到皇陵告慰先祖吧。”
只有这样,先太子之子幸存的事,才会天下周知。
因为被封为世子,孔佑也将有自己的府邸,也将有自己的差事。
时间再久一些,众人会褪去对他的怜悯。
他会犯错,会僭越,会不臣,会触犯律法。
到那时候,一切都好办了。
甚至不等明年秋后问斩杨秋皓,事情就已经能尘埃落定。
下朝后,孔佑注意到他的马车后跟着刘礼。
车帘掀开,孔佑道:“顺路吗?”
“不是,”刘礼在马上含笑道,“本王去见她。”
她,当然是指沈连翘。
孔佑觉得是时候搬家了。
“她很忙,”他蹙眉道,“这会儿应该在用饭,然后到金楼去做事。王爷你这么闲,不去宫里请安吗?”
“本王有事同她说。”
刘礼一本正经道。
什么事,值得一下朝就赶过去?
算着时间,沈连翘应该已经到金楼了,于是孔佑干脆让车夫拐弯去金楼。
刘礼当然跟着他。
因为骑马,他比孔佑快上一步,到金楼门口,缰绳一丢就钻了进去。
等孔佑进去时,他正站在柜台旁,对沈连翘笑着说话。
“本王可替你出头了,”刘礼正色道,“陛下罚了丞相三个月的俸禄。怎么样?你还生本王的气吗?”
沈连翘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闻言问道:“三个月的俸禄,罚了给奴家吗?”
刘礼顿时僵住。
知道她爱钱,不知道她贪财至此。
听到这句的孔佑忍住笑道:“罚的那些,当然收归国库。”
“王爷好算计,”沈连翘摇摇头道,“这不是给你们刘家省钱嘛。”
国库是皇帝的,是刘家的,这个逻辑没问题。
“话不能这么说,”刘礼反驳道,“关键是为你出气了。”
“人家是丞相哎……”沈连翘抬头看他,摇了摇头,“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免他日被算计啊。”
沈连翘说完转身离开,去打理新到的腰扣玉牌了。
刘礼怔在原地道:“她怎么能这样?”
“她就是这样的。”孔佑抿唇笑着,对刘礼挥手,“不买东西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