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佑给你的,说你懂。”
懂什么啊?
这像是一个巨大的谜题。
一只鸟,跟她有关吗?既然是东家送的,必然意义重大。
有学问的人不多,沈连翘若想弄明白,还是得去问问夫子。
夫子授课去了,屋子里放着好大一篮子束脩。
“这是谁送的啊?”
师母的身体已经大好,见沈连翘来,连忙给她沏糖水喝。
“哎,一个学生不懂事,这是学生家人送来的赔礼。”
赔礼这么多,想必对方家世不错。
“谁啊?”沈连翘笑起来,“上回炸锅的那个?”
上回师公生病,沈连翘前来送蔬果,听说夫子的学生在灶台里放炮仗,把夫子的锅炸了个稀巴烂。
“可不是嘛,”师母苦笑着,把糖水递过来,“夫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沈连翘接过糖水,哈哈大笑:“哪天被我碰上,看我打断那小子的腿。”
糖水是化开的雪梨膏,正适合秋季饮用。沈连翘喝了好几口,抬头时,见师母正目光担忧地看着自己。
“夫子这几日还念叨你,说时势凶险,你站在漩涡中心,不知懂不懂得保身。”
听到师母这么说,沈连翘盯着澄澈的梨汤,轻咬唇角,勉强笑了笑。
这是只有夫子和师母才会说出的关心吧。
时隔十六年,先太子的骨肉回来了,良氏的骨肉回来了。就算沈连翘不懂朝廷事,也知道皇帝不会待见他们。
而位高权重者的忌惮和排斥,是最为致命的。
沈家人不懂这些,也只想从她这里讨到好处。
表哥待惯了宫廷,并不在乎局势凶险。
只有对朝事洞悉又对她关怀的夫子,才知道她如今的险境。
但沈连翘不愿意让疼爱自己的人操心。
“师母,”她拿出白玉,眯眼笑着,“别的事您放心,先帮我看看这个呗。这只鸟是什么意思?”
师母小心地接过玉佩,拿在手心里端详。
她的神情从好奇再到恍然,最后是散开在眼角眉心的笑。
“大雁啊……”师母若有所思道,“鸿雁于飞,肃肃其羽,藐万里层云。来路无悔、不惧归途,千山暮雪、长风万里,只此一人,忠贞无悔。”
沈连翘呆呆地听着,前面的不太懂,但她懂得什么是“只此一人,忠贞无悔”。
原来这是定情之物吗?
那块看起来不很贵重的白玉,在她心中忽然价值连城。
“连翘,”师母含笑问道,“这是心上人送的吧?大雁忠贞,这是示爱啊。”
沈连翘脸颊微红,把玉佩收回,摇头道:“哪有?”
她带着几分羞怯,还有想要分享却强忍住的快乐,低下头偷笑。
师母轻轻拍了拍沈连翘的肩膀,温和道:“这姑娘家,最重要便是婚姻大事。一步踏错,万丈深渊。改日把他带来,让夫子见一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