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刀的手已经有些迟钝,天气寒冷呵气成冰,然而军将们铁骨铮铮,终于到达这里。
如今他距离匈奴单于,只有数百丈了。
“将军,”紧随他而来的越骑校尉悄声道,“咱们等援军到了,再打吧。”
对方毕竟是匈奴单于。
这些年来,边境军队屡吃败仗,已经对匈奴人生出畏惧心。
“不,”孔佑道,“大军出动,必然会令敌军警惕。到时候单于逃了,咱们就白来一趟。”
“可……”越骑校尉看向步兵校尉,“咱们人手不够啊,这么攻打,岂不是送死?”
“也不见得是送死。”步兵校尉嘴里叼着一根木棍,狠狠道,“打他娘的一个快进快出,就算杀不了单于,也把老头子吓得魂飞魄散。”
匈奴单于已经年近六十,这才没有亲自领兵出征。
副将和步兵校尉意见一致,越骑校尉也不再质疑。
遇到匈奴后的数次战争,已经证明了孔佑的能力。他不仅仅是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更是能够运筹帷幄的将军。
校尉转过头去,悄声点卯军队,准备出击。
孔佑把信烟交给步兵校尉:“围绕匈奴军营,八个方向都要发出信烟,这是障眼法。”
大周的信烟,冲天而起烟花四散,不光提醒方位,也能震慑敌军。
孔佑握紧刀柄。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遥远的洛阳城中,也有一个喜欢看月亮的姑娘。
这次的战斗,是送给她的礼物。
祝她旗开得胜,祝她事事如意。
沈连翘通宵待在夫子家里。
师母的记性好,夫子教过的学生,她基本上都能记得。
有教无类,这里面有官员之后,也有贩夫走卒。
夫子曾在各地游学,远至余杭或者太原,都有他的足迹。在哪里停留,就会在哪里办学,就有哪里的学生。
接下来就是寄信出去。
寄信必须要走官家的驿路,一下子寄出这么多信,难免会被朝廷拆信查验。上次给良氏族人寄信时,她分了好几日慢慢投送,才稳妥到达。
这一次怎么办呢?沈连翘正在着急,周长安来了。
周长安,宜阳县驿站的驿吏。
在京兆府衙门一起受审后,沈连翘已经跟他很熟悉。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意外道。
周长安看起来仍然很精明,他恭敬道:“世子爷离开时交代过,京都的人都听沈掌柜差遣。听说您要寄信,小的就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听说,听谁说的啊?
或许她的身边,一直有孔佑安排的人。
沈连翘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掀开身后巨大的箱子,点头道:“那么这些信,就有劳周小哥啦。”
信寄出去后,能做的只剩下等待。
沈连翘在信中约定时间,二十日后在京兆府外,擂鼓喊冤,把夫子救出来。
他们不能与皇帝对抗,也不能主张废除新的税法。
只要能救出夫子,就够了。
可是,有人会来吗?
沈连翘每日都到城门那里看一看,进入城门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为了逃避赋税征收,贱卖田产、携家带口搬出京城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