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处,再无话可说。
有时候,情谊和信任与血缘无关。反而会因为血缘带来的枷锁,多了一层提防和戒备。
而无论你戒备与否,都要踏出那一步。
孔佑带领越骑、胡骑两位校尉纵马出击,而刘礼带领步兵、长水、虎贲等校尉摆阵设伏。
匈奴人已经拥立新单于即位。
为了给老单于报仇,他们聚集在此。
孔佑声东击西,先打得匈奴人阵法大乱,再趁他们求胜心切,引他们出击。
到这时,孔佑带去的兵马已经折损千人。
但他也已经顺利把匈奴主力引入预先设定的埋伏圈。
接下来,四面八方会有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大周兵马骁勇善战不惧强敌,会把匈奴人尽数斩杀。
然而——
并没有。
四周安静得能听到风沙越来越大的声音。
不,四周也是喧嚣的,那是匈奴人举起的弯刀,从空中划过。
原本该在此处设伏的兵马,消失在茫茫大漠,无迹可寻。
孔佑猛然回头,看到的是潮水般的敌军。他往前望去,漫天黄沙中,似乎能看到大周的城池。
刘礼,到底还是出手了。
用形同叛国的方式。
数里之外,刘礼掀开褡裢取出酒,就着冰冷的壶嘴,闷了一口。
这是饯行的酒。
同兄长饯行。
此去漫漫黄泉路,再也无法同行了。
“殿下,”步兵校尉打断他的思绪,拱手询问道,“是不是该出击了?”
出击什么?
刘礼斜睨校尉一眼。
这个校尉日常喜欢衔一根草或者树枝在嘴里,看起来很伶俐,怎么这会儿犯起迷糊了。
孔佑走后刘礼便带着主力退后,对他们解释说情势有变。别人都信了,这个步兵校尉却多番询问。
“再等等。”刘礼道。
等到孔佑战死,他才会带兵救援。
洛阳城内,天阴得厉害。
穹顶像是倒扣在地上的锅,上面布满铅灰。没有风,却总觉得冰冷的空气贴着脸皮掠过。
从清晨开始,沈连翘便觉得惴惴不安。
无论做什么,她都无法集中精力。
索性出门去,去找萧闲。
他正在府上射箭,周围没有人陪着。沈连翘转了一圈,发现这里的女人消失了。
“她们去哪儿了?”沈连翘问。
“没意思,”萧闲道,“送了些银子,打发走了。”
“都愿意走?”
萧闲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里的女人,多半是刘礼送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