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孔佑已经获封魏王,但他们还是习惯称呼他世子爷。
“什么事情?”沈连翘问。
她愈发觉得出了事,而且是天大的事。
“沈掌柜,”严君仆看着她,哽咽道,“北地送信来,说是世子爷他……他战死了。”
屋内静了静。
恍惚间,沈连翘似乎听到严君仆说了什么,似乎听明白了他说什么,却又不想明白。
她感觉手脚僵硬酥软,似乎身体里全部的血液都涌到头顶,在那里“嗡”地一下,继而“轰隆隆”一直响。
响得她不辨东西,魂飞魄散。
过了很久,沈连翘才回过神。
“严管家,你说什么呀?”她勉强笑着,摇头道,“东家他不是快回来了吗?他打了胜仗,怎么会……”
那个“死”字,沈连翘说不出口。
一定是假消息!
她心想。
是假的,是有人送错了信。无论是谁死,东家都不能死。
因为征北军数十万,而只有东家,是她送走的。
因为只有东家,把她从绝境中救出来,告诉她父母是谁,亲族是谁,一日日,守护在她身边。
就连她的本名,都是从东家口中获知的。
如果要死一个人,她情愿是自己,情愿替他去死。
严君仆抬头看着沈连翘。
那目光中有怜惜、有悔恨,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和痛彻心扉。
“是咱们的人送信来,咱们的人。”他道,“宫里也已经传回消息,叫咱们准备葬礼。”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连翘仿佛看到白色的帐幔飘动,她坐在棺材前,焚烧纸钱。
天旋地转中,她后退一步,跌跪在地。
“沈掌柜!”严君仆上前扶住沈连翘,沈连翘却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摇头道:“不可能!只要没见到东家的尸体,我就不信他死了。”
她猛然起身,因为起身太快,在五雷轰顶般的晕眩中,险些摔倒在地。
抓紧屏风,沈连翘定了定神:“我去北地!我去把东家找回来!”
“小姐。”严君仆拉住她的衣袖,唤她小姐。
这是下意识的,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比小姐还要尊贵,更因为数月前,他们寻找她,就是说在找自家小姐。
不足一年,他们便已亲如一家人。
往日同喜,此时同悲。
严君仆站直身子,似乎找回了往日的镇定,声音也不再颤抖,沉声道:“请小姐哪里都不要去。宫里说棺椁随后便到,我们等着,即便违抗圣旨,也要开棺确认。”
他们的亲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
雪落无声,沈连翘慢慢走到屋门口,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白,好似地狱的暗门,压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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