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不在乎任何事,除了沈连翘。
孔佑冲进宫里时,到处都是大喊“走水啦”的卫尉军和内侍。
他们手提水桶向皇后寝宫的方向跑去,看到孔佑,甚至来不及施礼问安。
为了防火,宫内各个宫殿都布有兽面纹鎏金大铜缸。缸里平时盛满水,若有哪里着火,直接用水灭火便好。
如今一处的水缸显然不够,只要是距离着火大殿近些的水缸,已经被全部舀空。
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烟尘,今日的风很大,那些风让火势更为凶猛。好在佛堂是单独的院落,火势并未蔓延开。
佛堂主殿坐北朝南,两边是二十间偏殿,西面偏殿是比丘尼休息的地方,东面则存放着香烛纸钱等杂物。
都是易燃之物。
大门紧闭,内侍和卫尉军正往大殿墙壁上泼水,然而杯水车薪,并无大用。
熊熊大火中,孔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童年。
——“走吧,皇太孙,快走!”
良夫人拉着他,扭头看一眼燃起大火的驿站,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攥紧他的手臂。
“父王!母妃!阿敬!”孔佑向大火扑去,却被良夫人紧紧拽住。
“刺客就在附近,皇太孙,走!”
火光钻进孔佑眼中,像最毒的蛇把他紧紧缠住。十七年了,他敢掐灭蜡烛,却不敢站得离篝火足够近。
眼前的大火,同当年驿站的大火,一模一样。
孔佑握剑站在宫殿外,向前一步,再一步,步子很快,像是要扑入火焰的飞蛾。
他不是忘记了恐惧,而是他不容自己再一次,失去心爱的人。
“开门!把门砸开!”孔佑喊道。
卫尉军向后退去,卫尉军统帅谢金戈挡在孔佑面前。
“水火无情,太子殿下不可上前!”
“救人!”孔佑道。
“救不了了。”谢金戈神情冰冷。
救不了了吗?
那天底下最美的笑颜,那历经磨难却风骨不变的姑娘,那撞入他心里最炙热的情感,救不了了吗?
“本宫若偏要救呢?”
孔佑抽出剑,斩开佛堂大门。热气从里面蹿出来,灼烧着他的脸颊。他站在火焰前,双目通红杀气腾腾,宛如身披烈焰的凶魔。
“殿下在宫中持剑行凶,以谋逆罪论处!”谢金戈大声道。
四面八方,许多卫尉军包围过来。
这便是皇帝的计谋了。
用沈连翘,用大火引他回来,以谋逆罪论处。
孔佑手持长剑,没有片刻犹豫。
他斩杀过去,脚下鲜血四溅,像铺开一条血红的地毯。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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