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沈府被萧忱派去的假叛军冲破,在里面烧杀抢掠了一番,白术这等心思灵活的丫头自然想趁乱跑出去,不给沈府陪葬。不过她聪明的过了头,一出去就被人逮到,反而先送了性命。燕草倒是安安分分地躲过了那一场变乱,没想到转眼又不知怎么和年婉柔勾搭上了。
殊不知,此时的燕草心里也正在暗暗叫苦。
她当初确实跟白术合计着查清年清沅的来历不假,但她可从没想过要自己出面。按照燕草原先的打算,自然是等白术这个丫头跳出来,她在旁边看戏就好。可没想到白术突然就死了,而她介绍的这个年婉柔突然把她叫到了年府上来,还叫到了沈大人和年清沅面前。
燕草知道,情况不妙。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奴婢对夫人并无恶意,只是那死去的白术硬要拉着奴婢去慈恩寺打听消息,打听来的结果方才也与诸位说了。白术死前曾对奴婢透露,说是怀疑夫人并非是何清沅,而是另一个人替换了。可这怎么可能呢,奴婢只当成是无稽之谈,可没想到、没想到今日世子夫人传唤,但奴婢实在不清楚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说着,燕草惺惺作态地哭了起来。
年婉柔挥手让她退在一旁,紧接着又是慈恩寺的一个扫地僧人上前来答话。
这扫地僧人印证了方才燕草所说的话,大约三四年前,慈恩寺的后山上确实住了一位神秘的女客,只是她从不出禅院,几乎无人见过。
只是神秘女客不出去,不代表没人进去过。
这扫地僧人曾经就见到一位女子偶尔进出,其形容、身条都和年清沅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当时他看到的时候隔得很远,再加上已经过去几年了,究竟那个女子是不是年清沅,他也不能确定。只是后来无论那位神秘女客还是那位进去的女子都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出了何事。只是算一算时间,她们双双消失的时间差不多正好是何清沅这人在慈恩寺出事昏倒时候的事。
这下情况便微妙起来了。
众人几乎都要被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弄得糊涂了。这两个女子面容相似,又同样身世成谜,让人如坠雾里,根本分辨不清到底哪个应当是哪个。
之后再是年婉柔一一打听来的,从前何清沅与现在的年清沅性情、习惯上的区别,甚至还揪出一个让年景珩意想不到的人。
这人乃是年景珩院子里的一个小厮,虽然不得重用,但平日里也没少巴结陈贵等几个随从。他跪在下头,顶着年景珩杀人一般的目光,哆哆嗦嗦地把先前年景珩如何让人去边陲找来何婆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等到所有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倒完了,年婉柔才心满意足地命人都退在一旁,一脸嘲讽地看着年清沅:“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是该叫你一声温七呢,还是叫别的什么?”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人皆是沉默。
年清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想到,年婉柔竟然能查到这种地步,她找出来的几个证人,就连年清沅的人先前也没能寻到。就她所说的这些,和目前她与沈端砚两人的推测相差无几。若是再往前推几个月,年清沅说不定这会真的要被她吓住了,毕竟她自己都不怎么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是到现在,该知道她身份的人大多都已经知道了,她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沈端砚,而沈端砚恰好也在低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接,相视一笑。
二人的默契反而刺痛了年婉柔的眼,她咬牙道:“温七,你本是罪臣之女,欺君罔上不说,还假死冒名顶替了别人,你可知罪?沈大人,你乃是当朝首辅,难不成还要包庇她?”
年清沅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问道:“年婉柔,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拆穿我的身份,无非想要证明我不是爹娘的女儿。但是先前温家来闹那一回想必你也记得清楚,她们认为温七不是他们的女儿,而你现在又说,何清沅也不是年家的女儿,你不妨给我个说法,温七和何清沅这两个身份到底哪一个才是年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