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个屁。”
见顾衍板着脸,摆出副空调有自己的想法关他屁事的表情。楚眠心下好笑,可惜今天没什么力气逗自家傲娇成性的竹马炸毛。
“阿衍,车上有药吗?”
“止痛药?”顾衍皱起眉:“不是已经不管用了吗?”
“聊胜于无。”
楚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从手套箱里取出棕黄色的药瓶,倒出两粒含在舌尖。比起药效,味觉上的苦涩反倒更容易让他保持清醒。
他阖上眼,静静地感受着夹杂辛涩感的苦在唇齿间蔓延。
车在沉默中抵达目的地。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
审讯室内,徐嫱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颤动,随即屈指握拳。
“吱——”
门被从外推开,阳光迫不及待地沿着敞开的门缝照了进来。
徐嫱像是有些不习惯似的眯起眼睛,模糊的视野里青年清隽的身影踩着阳光缓步走进屋内。
随着“啪嗒”的落锁声,橙黄色的阳光被截断在门外。
“楚医生,坐吧。”贡安平拍拍紧挨着自己的椅子。
“我要和他单独说话。”徐嫱不带温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贡安平闻言皱起眉。
“徐总,不要得寸进尺。”
“呵。”徐嫱突然低笑了声。
“以后恐怕不会再有单独属于我的空间,贡队长又何必要吝啬于把这五平米的房间让给我。”
她抬手指指单向镜,“更何况有你们在外面听着,所谓单独其实也不过是我最后的自欺欺人。”
短暂的犹豫过后,贡安平还是打算拒绝。他可以说服自己在明知道楚眠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下还要找他过来协助调查,却不能用同样的理由置楚眠的安全于不顾。
“不行……”
“贡队长。”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开口的青年温声道。
“您出去吧。”
“可是!”
“有事您随时进来。”
沉默片刻后,贡安平起身走出审讯室,屋内顿时陷入安静。
徐嫱充满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细细打量青年。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位自己熟悉却陌生的人,也像是在试图找出足够让他致命的弱点。
见他脸色比起昨夜在机场时还要更苍白几分,嘴唇像是扑了层薄薄的粉不见血色。徐嫱心里几乎是习惯性地泛起阵阵酸疼,在察觉到后甚至觉得身体有些发冷。
为自己的愚不可及,
也为自己的不可救药。
她挑起唇面露嘲讽。
“作为诈骗犯,你看起来倒比我这位被骗的人还要惨些。”
楚眠抬手抚过因为充血而微微泛红的眼尾,抱歉地笑笑。
“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徐嫱冷笑道:“是觉得一百五十万的赏金在两千万的保证金面前不值一提?要少了?”
她笑得讥讽,“我真不知道是该骂你蠢还是该夸你聪明。”
蠢到明明已经掌控了自己这台现成取款机的使用权,却为了眼前小小的一百五十万,选择葬送掉未来不计其数的一百五十万。
但也聪明到让自己陪他演了出提前撰好剧本的戏目,临到终了唯独他顺利杀青,全身而退。
面对她的明嘲暗讽,楚眠安静地垂着眸全盘接受。
“没想到你真是医生……”
“……心理医生?呵。”
徐嫱觉得可笑,“催眠,这种糊弄小孩的戏法居然真的有效。”
她冷冷地看着青年,“把自己像玩偶一样捏造成别人有可能会喜欢的模样,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九个。”楚眠低声道。
“什么九个?”徐嫱皱起眉。
“您所说的玩偶。”他抬手指指胸口,笑容里都透着苍白。
“我一共造了九个。”
“……”徐嫱瞳孔微微收缩。
“其中的三个被我杀了。”
楚眠皱起眉有些苦恼,“他们总是试图取代我,就像游戏厅里不断冒头的松鼠,不懂得消停。”
“那……小眠呢?”徐嫱听到自己的心如同震颤般剧烈跳动。
楚眠闻言愣了愣,随即笑容近乎温柔地回道:“他睡着了。”
“小眠他——?!”
“抱歉。”楚眠打断了她。
“他不会再醒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徐嫱高高飘起的希望被重重摔回地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