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紧的拳头上溅起水花。
温热的泪水在下落中变得冰凉且沉重,几乎砸痛她的手背。
直到这一刻,徐嫱才真正意识到她的青年不会再回来。她突然很想回到七个小时前,是不是那时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她就能将青年隔着人群的那声“好”听得更真切。
“楚眠……”她声音沙哑。
利用自我催眠,周而复始地分裂出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人格,再亲手将他们陷入永眠甚至是死亡。
“你有心吗?”
如果有,怎么能这么狠?
对她,也对他自己。
“心啊。”青年搭在胸口处的手因为用力指尖有些发白。
“睡着了,不好吗?”楚眠笑容好看到近乎有些失真。
“他怀抱着对未来最大的期待沉沉睡去,这份期待永远都不会被现实生活中的鸡毛蒜皮打碎,保留着最本真也最美好的模样,那是你最初许给他时的模样,多好。”
“徐总,”他话音一转,“您迟迟不把徐慕接出国,难道不也是在害怕所抱有的期待会被打破吗?”
“……”
徐嫱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像被窥探到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她总是在告诉自己,先站稳脚跟才能把徐慕照顾好。这一站就是整整十年,从外企的小小职员到公司高管,再到创立启元资本。
每当她觉得可以了时,总会有道声音拦住动身的脚步:
再等等,
等工作更稳定些;
等忙完这段时间;
等公司步入正轨。
最后等来的是一封讣告。
她记忆里的小傻子连副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下,只因为几个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把他当作可以任由他们拿捏发泄的受气包。
再到后来,她看着三名混混跪在自己面前涕泪横流,看着他们被挖掘机切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等到哀求声消弭,发动机的轰鸣也归于平静,留给她的只剩一个不可逆转也无法填补的空洞。
至此往后,她心中的故土与家乡在朝夕间破碎支离。
“楚眠……”
“你体会过近乡情怯吗?”
她声音低哑像在自言自语。
“我小时候不懂,既然那么思念家乡为什么还会心生胆怯。”
“直到徐慕成为我时时回想却不敢贸然接近的那个乡,好像只要我不靠近,他的时间就会像没有拧动发条的挂钟为我停摆,所有的一切都会保持在我离开前的模样。”
徐嫱经历过太多事。那些事如同钢丝球,磨掉了她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期望与设想。徐慕是她所怀抱的最后一份期望,如果在走近后发现徐慕也变了,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就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期许的。
“徐总,您是怕他变了?”
楚眠嗓音清浅,咬文嚼字无需刻意就蕴着温柔的味道,但接下来的话却如同菱角分明的石子,一粒接着一粒硌在徐嫱心上。
“还是怕自己已面目全非,早就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
漫长的沉默过后,徐嫱看着手边已经凉透的水杯低笑出声。
“是啊……”她呢喃道。
难怪每每看到青年那双透亮的眼睛她就会软了心,因为她清楚知道青年依赖着的是如今的自己。
楚眠扶着桌沿站起身,脚下微不可查地踉跄了一下。
“小心——!”
徐嫱下意识想要扶住他,却被牢牢固定在审讯椅上,手铐叮铃琅琅的声音很快让她回过神。
“坐久了腿有些麻。”楚眠站稳后微笑着解释道。
徐嫱没有回答,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却在心里暗忖:编起借口来倒和原来一样蹩脚。
“徐总,您的情况是有可能符合减刑和缓刑条例的。如果您能积极配合贡队长他们调查,从量刑的角度来看对您只会有益无害。”
“150万看来没白花。”徐嫱似笑非笑道:“都这会儿了你还不忘替他们递话,倒算是善始善终。”
闻言,楚眠只是笑笑。
他推开门,半边身子陷进阳光织成的捕梦网里,看不真切。
“请多保重,姐姐。”
“……小眠!”
房门缓缓合拢,徐嫱的声音被留在了四四方方的屋内。
门外,楚眠抬手按住胸口。
“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心虚地不敢说话,嘤嘤嘤。
前几天太忙辽也没有假期,周末努力给小天使们补上!加更(要好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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