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帅盗帅,再怎么“月夜暗留香”都改变不了,他是个盗贼的事实。
而这位自称夜帝门下的姑娘却是他的师妹,谁知道夜帝二字是不是她扛出来装场面的,毕竟夜帝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了。
无花却是实打实的莆田少林天峰大师的徒弟。
有些人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却是当真这么做了。
才收剑没多久的枯梅大师又一次拔出了长剑。
但她还一步未踏出,便已听到那说话周全的小姑娘喝道,“那东瀛武者被在下的霸绝人间掌力所伤过,枯梅大师若敢说自己不曾替无花治伤,尽管上前来!”
她话音方起,华真真已拔剑而出,拦在了枯梅大师和时年之间。
这身姿柔弱,面容羞怯的少女,在此时宛如一把铿然出鞘的长剑,浑身上下洋溢的剑气让人丝毫也不敢小瞧这个不过十七八岁姑娘。
“你……”枯梅大师觉得自己有点头疼。
“师父请止步,华真真敢替阿年担保,此事她绝没有信口雌黄。”她这一出拔剑对峙华山掌门格外坚决的立场,也让原本有心助力无花大师的人暂时收回了手权且观望。
华家并非是什么没名没姓的家族,华真真敢以自身担保,这不是个简单的承诺。
而围观群众再仔细看去便发现,这师兄妹两人动手虽急,招式之中却绝无杀意,显然意在生擒。
无花倘若不拿出那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光是楚留香他都应对不了,更何况还加了个时年。
他想装什么无辜,她偏偏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风萍掌的掌劲被嫁衣神功又一次催动的霸绝人间所摧毁,楚留香那依然看起来朴实平凡的手上功夫,却轻描淡写地扫开了他的弹指神通之力,一掌握住了他的肩膀。
事涉人命与中原武林,楚留香也没对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留手。
他这难缠至极的一掌,干脆利落地拧脱臼了无花的肩膀。
下一刻,时年足底生风的残影掠过,一掌正中无花的胸口。
此前南宫灵中掌之后是怎么吐血的,无花这内功确实要比南宫灵高,但所受掌力也比南宫灵重得多的,自然也是怎么吐的。
他还没从这又一次侵入五脏六腑的焦灼赤炎之气里缓过来,这青衣少女指尖的游丝已经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本着好习惯要学习的原则,时年一脚连踢,踹断了无花的腿,让他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这下真是两兄弟一个待遇了。
南宫灵觉得自己本不应该笑的。
但他眼见的自己这个还想着跟自己脱离关系,先下手为强的好哥哥,居然也跟自己一个惨状,实在是没能忍住笑得流出了眼泪,“多可笑啊我的兄长,你不怕我指证你,因为我这弑父的恶棍已经没有分毫可信程度了,却没想到还有人在等着将你收拾落网。”
无花脸色变都未变。
一个长相好看的人总归是会有些优待的。
即便枯梅大师的止步已经足以说明,时年所说的那句话并非作伪,可其实也无法说明,她此前没有与无花结仇,以那种方才破开他风萍掌掌风的掌劲打伤过他。
这个身上沾染了尘土,双腿腿骨扭曲断折,唇角还沾染鲜血的青年,双目紧闭念了声“阿弥陀佛”。
比起南宫灵的癫狂,他更像是被人牵连着从云端落下,只能承受疾风骤雨的侵蚀。
就连丐帮的几位长老,都有些疑心是不是打错了人。
“无花大师并未用出东瀛的功夫,为何……”秦长老问道。
时年豪横地一把扯开了被她顺手点穴的无花的袖子。
袖子里只有佛珠与些救治伤病的膏药,可她是个暗器好手如何猜不到他打向南宫灵的东瀛暗器藏在哪里。
紧贴着他的小臂位置一层仿真人/皮被她毫不留情地撕了下来,从这张皮上滚落下来的,正是方才被一点红击中,也被她的飞刀击中的暗器。
只需要一对比便能确认二者是否是同一种暗器。
藏匿东西的地方被揭穿,让无花的表情突然冷了下去。
而时年显然还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无花身上的破绽绝不只是这一出,他那死卷术的银环恐怕不会带在身上,但那种潜藏在紫雾之中的小暗器却大有可能随身携带。
“在座的若不信在下的话,那还有证据可以找……”
“徒儿又何必同他们废话——”她的话突然被一阵清朗的男声打断。
这声音来得突兀。
只听那声音继续说道,“犯我门下者,理既在你,尽管杀了就是。”
这开口之人内功极深,明明声在远处,却好像在每个人的耳边说话。
随着那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阵丝竹奏乐之声。
而下一瞬众人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顶白纱垂缦,形如滑竿抬轿的锦榻凌空而来。
抬榻的是四名美貌女子,但榻上之人却并未落座。
这个已不年轻却风骨清瘦,神姿绝尘,身着麻衣的男人实则是自己以轻功在行进。
跟在那锦榻之后的则是六名吹奏乐器之人。
落地之后他朝前走了两步,俨然正是这发出声音的人——也是这一行十一人之中的主事者。
“若有人还在多言,我朱藻来同他辩个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