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罐破摔的说法够委婉的。
当然,池轻没信心也努力表了态:“我会尽力演到位的。”
刘导又叮嘱了几句,宽厚的手掌拍了拍池轻的肩,大力如山鼎,那小身板险些被震碎了。
池轻稳住重心站好来,一晃眼,又跟欠得要命的孙琦恙对视上。
孙琦恙嘴痒地动了动唇:“废物。”
池轻:“……”
刚才刘导说的要借位打脸,他一旦收不住刀可怎么办。
不过,这场香炉梦碎的戏,会奠定下池靖衣和孙琦恙的父辈矛盾,他只需要进入状态拍完这场戏,基本就能跟孙琦恙886了,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补妆后,现场道具以及工作人员就位,香炉梦境的戏开拍。
剑霄宫,这里是池靖衣的梦境。
他踩着冰凉的地面,在白净的帷帐中穿梭,这是香炉造就的幻觉,可池靖衣深陷其中,目光滞然地找寻着什么。
镜头由外推近,怼上那张瓷白脸蛋,池靖衣眉头紧锁,唇部泛着不饰血色的苍白,他步伐加快,在感受到一阵风袭来时,倏地扑通跪地——
那双眸垂向地面,漫起水雾:“娘,为何不愿出来见我……”
镜头环绕,池靖衣缓缓无力地伏在地面,悲痛落泪:“娘亲,孩儿想您。”
在剧中,酒酿仙尊的娘亲是一介凡人,因与仙族相恋得不到好结果,在上一世的琉璃灯混战中,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而酒酿仙尊的父亲酒剑真君,他为大义手刃妻子,与池靖衣的隔阂由此而来。
酒剑真君与凡人女子镜鸢的相爱,是一场为稳定三界平衡的有预谋的利用,他并不爱她,欺骗了她,还生出了池靖衣这混血半仙,更让他年幼无知时亲眼所见娘亲死于父亲的剑下。
那把酒剑插在娘亲胸前,也立在百年来池靖衣的心口,成了他一生的痛。
酒剑真君以为用法力能遮盖住池靖衣的记忆,殊不知池靖衣始终记得。
他的放纵和洒脱是随了母亲的愿,莫要掺和到这些复杂的事儿,做个游历三界的快乐小神仙,可败絮藏金玉,借酒消愁才是池靖衣的常态,他看得比任何人都通透。
这一场哭戏,全凭池轻的直觉。他演悲恸,演在梦中与娘亲见面的破涕为笑,再演梦境瓦解时觉察出是余子樵从中捣鬼——
那个在梦中与池靖衣谈笑风生的娘亲,化作了捏着香炉的余子樵。
一瞬间,池靖衣的表情转换天差地别,急转直下化作雪崩时的临界点,愤怒时双眸赤红,质问出声:“拿本尊娘亲相逼,你好大的狗胆!”
余子樵怒目冲冠:“你生来慧根,却甘愿做个废人!琉璃灯之失,怪你父亲酒剑真君曾爱过一介凡人,寻不到我师兄,更因你将自己困在这香炉里牵念你的娘亲。酒酿仙尊,你能不能为了天下苍生早日醒过来?!”
池靖衣深深吸气,捏紧余子樵的领口:“余子樵,既然你自寻死路——”
戏外一众人屏住呼吸,戚英敛更是英眉一凝。
因画面里池轻不仅仅是怒火中烧,他眼角滑落一滴泪,是剧本里并未添加的点睛之笔。
水灵灵的杏眼满盈泪水,那副画面有种绝境中绽放出花蕊的脆弱美,而脆弱之下,压抑着几近爆发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