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易主

与太子相爱相杀 Miang 2557 字 3个月前

她出嫁时,没带多少东西去锦宁侯府,因为她知道她在那里留不久。所以,她将自己最珍爱的物件都留在了朝阳宫里,因为这是她的归处。

“是郡主来了?让她进来吧。”太子妃温和的嗓音传来。

守门的宫人闻言,立马让了让身子,对摇微道:“郡主,娘娘请您进去呢。”

秦摇微一把推开宫人,大步跨进了朝阳宫里。那宫人跌撞一下,哎哟一声撞在了墙上。

一步入前庭,摇微便看到了太子妃的身影。她娴静地站着,一袭淡青色衣裙,透着水似的温柔,如借春风。

“俞步蘅,不知道我这宫殿有什么好的,竟让你放着偌大的东宫不住,特地搬来这里。”秦摇微盯着她,话中带着狠意。

太子妃露出了诧异之色,略显无措道:“我,我只是想着替殿下节俭。旧宫再用,如此一来,便可省些开支……”

婢女青梅也道:“咱们娘娘落水后,身体便时好时坏。只有这儿向南,又清静,才能让娘娘养好身体。”

顿一顿,太子妃绞紧了袖子,眉间露出忧色:“太子殿下将这殿宇赐给我时,我还道郡主也是乐意的。早知道郡主不愿,我说什么也不会应下殿下的赏赐……”

二人一唱一和,一番话下来,秦摇微的心渐冷。

她在这里冲着太子妃发火,又有什么用?朝阳宫易主的命令,是宋取予下的。宋取予才是那个她该恨的人。

她没再搭理太子妃,而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人进人出的嘈杂宫苑。

几个宫人正在铲掉栏边的蟹爪兰。摇微望着那光秃秃的红阑,脑海中想起宋取予曾坐在这里看奏折的模样。

“阿予,这蟹爪兰生得又不好看,干嘛放在这儿碍眼?”她依在阑干边,拿指甲拨弄细小的兰花。

“蟹爪兰的花期长,越冬而不寒。”宋取予翻过奏折,声色淡淡:“阿扇知道,孤不喜欢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

秦摇微的目光右移,又看到有宫人搭了梯子,在挖几个陈年的老燕巢。这燕巢的年岁久了,泥巴厚重,难刮得很,让宫人皱眉不止。

摇微看着看着,那燕巢下,似乎浮现出了宋取予的身影。

“阿扇,我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站在屋檐下,负手仰看燕巢:“一窝新燕……这是好兆头。”

“好兆头?燕子叽叽喳喳的,可烦得要命。”

“民间说,春日遇新燕,便是要心想事成了。”宋取予踏上走廊,步过破碎的地砖:“等我得偿所愿,便将这座朝阳宫大修,然后赐给阿扇住,如何?”

轰隆一声响,惊动了目光怔怔的摇微。原来是一棵杏树被掘了出来,倒在地上。她看着那侧倒的粗粗树干,又忆起了多少年前这里杂草丛生的模样。

少年宋取予盘腿坐在杏树下,翻着一本旧书。“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你的名字,是不是从这句诗里来的?这是《团扇诗》。我以后就叫你阿扇,好不好?”

朝阳宫里嘈杂纷乱,宫人们拆掉旧物,将摇微的东西一箱箱地搬出来,放置在前庭里。明明搬的是那些家什摆件,可摇微总觉得,那些被扔在箱中的、被弃置于庭的、被摔碎于地的,分明是她与宋取予的少年时光。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通传,令秦摇微回了神。她侧过身去,果见得太子的銮舆停在宫门外。

太子未下令停舆,抬舆的宫人们都不敢屈身下舆,始终抬着。年轻的太子一袭玄衣,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金舆中,手懒懒撑着面颊,目光淡漠地望来。

摇微站着,他坐着。她落于地面,他却凌驾于众人头顶。摇微平平望去,只能看到他衣袍与锦靴。

何等华贵,何等不近凡人,似执掌九阙的天神。

秦摇微合起双目,声音竭力克制:“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取予将手放下,神色平淡:“夫人贵有锦宁侯府,料想也不需要朝阳宫。恰好太子妃要养身体,孤便将这朝阳宫转赠于她。”

这番话说得平淡,可落到摇微的耳里,却如冰棱簌簌地漫上来。她呼吸微颤,问:“殿下的意思是,那锦宁侯府才是我的归处,对吗?”

“难道不是吗?”宋取予的目光愈显冷漠:“夫人与锦宁侯恩爱,孤岂有不成全之理?”

秦摇微的双肩晃了一下,心冷得像裹了冰。

她觉得自己心底有一只小兽,在张牙舞爪,想要尖叫着去阻拦那些宫人,又想哭喊着质问宋取予为何要这么做。

可这只小兽却是不能放出来的,她的尊严不允许她那样狼狈。如果那样做了,那就是她输了。而她,从不喜欢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