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吵嚷道:“姐姐姐姐我要吃嘛!”
我心想这里做主的可不是姐姐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阿珩乖,明天再吃,不然待会儿该闹肚子了。”
冷不丁地抬头看见沈重因正望着我,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苦,我待要仔细地看,就隐去了。他忽然道:“朕还有政事处理,先走了。”
我虽然不明白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但还是热情地挽留了一下,说:“陛下要不留下用晚膳,正好臣妾可以做鱼……”
他彼时已迈了一大步要走,闻言顿了顿,说:“不了,下次吧。”
这个他口中的下次,一直到了七月底。
七月底炎夏已过,晚林燥热,蝉鸣愈甚。
前方频有捷报传来,这都是好事,但我不明白为何他仍旧忧心忡忡,以至于三个月只进了后宫三次。
六月两次,第一回是娆御女,她便一举晋升娆才人;第二回是淑妃。
七月初七召过一次景妃,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但任谁也不免猜测,七月七可是七夕佳节,这样充满暗示意味的日子召的景妃,莫不是暗示景妃的好日子要来了。
说心底话,我吃醋。
但论表面,轮不到我吃醋。
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
那晚月明星稀。伏莘宫敞开大门迎接帝驾。
我从云芙苑门缝里瞄了一眼,瞄见景妃含羞带怯地被他双手扶起,又“不小心”跌进他的怀抱。
沈重因着一袭紫底云鹤盘龙纹的华服,金绣银织,长发束在紫金冠里,腰束一掌宽的赤金缎带,左右悬了双龙戏水羊脂白玉玉佩,踏着黑底描金履,整个人几乎溢彩流光。
我本来只想瞄一眼,没想到还是呆呆看了半天。
他容貌绝色,所谓巍巍若玉山之将崩,大约就是他的模样了。
眸若点星,圜转际,似若有若无地看向了门缝里的我。
我连忙一退。
宫中为祈福而翻修奉天楼,楼高九重,巍峨入云。金顶渺渺,堪落星月。
我晚膳后无所事事,闲逛至了奉天楼,哪知素日紧闭的高门今夜大开,灯火如昼。
我一抬头,就见到披拂在星光寥寥里的第九重高楼,以及为观星而筑成的汉白玉露天高台上,相拥的一双人影。
是我昏了头,我明知道他们在此夜共观银河还要过来找不快活。
七夕。他的七夕,已再不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