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课间,语文科代表拿着一本《高中必背古诗文》堵在后门处,守着战长林背完了一整篇《离骚》。
坐在前桌的奚昱听完,扬了扬眉。
万年不背书的吊车尾战长林竟然一口气把公认最难背的《离骚》背下来了,千古奇闻,可歌可泣。
科代表扶了扶眼镜,并没有就这样放过战长林的打算。
“‘謇朝谇而夕替’的‘替’是什么意思?”
“贬黜。”
“解释‘虽九死其犹未悔’的‘九’。”
“多次。”
“‘伏清白以死直兮’的‘死’是什么用法?”
“为动用法,为……而死。”
科代表的目光从眼镜底下挑上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战长林一眼。
战长林咧着唇。
科代表看回手里的《高中必背古诗文》,挑了几个句子让战长林翻译,最后皱着眉问:“屈原在《离骚》中表达自己虽爱好修洁严以律己,但早晨被诟骂晚上被免职的句子是?”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写出来。”
“嘁。”
战长林扯唇,坐下后,翻开语文课本封皮,在扉页上写下一行大字,特意把“鞿”字写得极大,生怕科代表看不清楚。
“能拿几分?”战长林拿起课本,挑眉。
科代表刁难不成,收回视线,闷声说:“语文老师说了,月考不及格,考到的古诗文每篇各罚抄三十遍。”
战长林在心里吐槽: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惩罚就是抄课文了。
科代表走后,奚昱坐在位置上转过来,一脸的刮目相看。
战长林收起语文课本扔到一边,微笑:“小居同学辅导得好。”
奚昱了然:“昨晚上给你开小灶了?”
战长林点头:“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肯定要帮衬些嘛。”
奚昱琢磨着这个“一家人”,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一周后,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战长林再次以总分最后一名的成绩出现在高三(26)班的成绩单上。
班主任拿着成绩单,一边看一边喝茶水,最后说:“这次语文及格了,不错。”
战长林乖乖一笑,正想说“谢谢程老师夸奖”,班主任话锋一转:“就是总分跟班上同学比还是略有差距,要是语文这一科能赶上平均分,考个重本就不成问题了。”
战长林扬起的嘴角僵住。
“心里有目标了吗?打算考哪个学校?”
班主任放下保温杯,用自己认为很和蔼的神色看向战长林。面前的少年一米八六的个头,皮肤白皙,眉眼乌黑,鼻梁又挺又直,怎么看都是一张极英俊的脸。这样难得的一副皮囊,要是再配上足够优越的成绩,比如居松关、居云岫兄妹那样,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
至少,他就不用再为一年后的上线率愁到秃头,天天枸杞泡茶了。
战长林一看班主任的表情就知道今天又要被促膝长谈,为尽量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笑着说:“有。”
班主任眼睛一亮。
战长林瞎编说:“上周老爹回家训了我一顿,说我处处都比不上居松关,我不服气,明年六月,居松关考哪里,我就考哪里。”
班主任又惊又疑:“居松关刚拿了‘文英杯’全国一等奖,不出意外,是可以保送的,你确定要跟他比?”
“他保送他的,他要去的地方,我不用保送,一样能去。”
班主任一愣后,心潮澎湃:“有志气!”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听到这一番豪言壮语,纷纷看过来,夸奖的夸奖,鼓掌的鼓掌。
战长林腼腆笑着,应承着班主任的殷切叮嘱,最后弯腰鞠一躬,如愿在五分钟内结束了这次谈话。
“谢谢程老师,程老师再见!”
今天有些蒙蒙细雨,大课间不用出操,离开办公室后,战长林长吐一口气,回教室里补了个觉。
下午,雨过天晴,战长林在篮球场上打完球,抱着篮球走回教学区时,碰上居云岫在光荣榜前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