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比以往来得晚一些,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洛必达不认识的年轻人。
搬运工们聚集在工头身边,工头对大家说“这位年轻人是工会的代表,他有一些事情要宣布。”
伴随着稀稀拉拉的掌声,工会代表开始发言“根据耶尔大公爵最新推出的《劳工权益保护法》,各行各业都应做出相应调整,我简单说一下你们需要调整的地方。”
“一、红城劳动者最低工资标准为每两周3银币10铜币,雇主发放的薪水不能低于这个水平。”
“二、有伤亡或职业病发生时,单位需予以补偿。”
“三、劳动者有享受社会保险的义务。”
“……”
工会代表说出了数十条新规则,还一一解释了他们的涵义。每听一条,洛必达和劳工们的诧异就多一分。
“还有这等好事?”劳工们想到。
工会代表说“我们的义务就是让你们每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权利,和坚决地维护每一个劳动者的合法权利。”
“雇主如果违反了法律,会遭受到相应地惩罚。”公会代表说道。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搬运工们的工资涨了,以前吃黑面包,现在一星期能吃两次肉;以前工作一整天,从黎明工作到黄昏,现在工作6时;以前没有保险,现在有五险一金;以前住破落酒馆,现在住劳工宿舍……
就这样,洛必达的苦修被打破了。洛必达???我本来是来苦修的,现在日子越来越好,简直要奔小康了?
洛必达发现,日子越过越好的,不只是码头搬运工,事实上,所有工人都获得了良好的待遇,连街上的小贩都有了更多的笑脸。传送魔法运来海边的鲜鱼,牡蛎,海蜇……运来了东方的香料,运来了北方的宝马,运来了南方的热带水果。市场丰富了起来,贸易繁荣了起来。人们的脸上幸福了起来。
这是洛必达始料未及的。他从未想过,红城,在维特教派的统治下,会焕发出如此迷人的生机来。
这令他迷茫又无措,在向三神祈祷的时候,他第一次卡壳了,不知道该说出什么祷告词。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三神没有给予红城的,维特教派和耶尔给予了。
就算收入上升,洛必达依旧遵循自己苦修的原则,只吃黑面包和少量蔬菜,除了食物开支之外,其他的收入,他全部捐给了红城疗养院。红城疗养院是一个收留残疾人士的福利机构,里面有因为战争致残的士兵,也有天生残缺的小孩。
这次,当他来到红城疗养院,想要将薪水捐出来的时候,疗养院工作人员却拒绝了他。
“你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要出院了吗?”
洛必达大惊失色“疗养院经营不下去了吗?请不要驱赶他们,我能筹到钱财……”
“您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说他们要出院了,是因为他们得到了维特的赐福,疾病要被治好了!”
洛必达大张着嘴愣在原地,然后冲进了疗养院的院子里,只见一个维特教派的白袍祭司正在给疗养院的病人们分发祛病药剂。
白袍祭司一边说着“要我说,祛病药剂的价值远远超过10个银币,但是代行者耶尔坚持只收十个银币,并愿意以先药剂,再接受分期付款。他真是对你们太好了……”
病人们一个个点点头,他们听说过祛病药剂的威名,眼巴巴地等着药剂发放到手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药剂送入口中。
失明的老人,服下药剂之后,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原来肌肉无力,无法站起来的小孩,在服下药剂后,腿部肌肉重新长了出来,然后他第一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小孩哭了,“我……我站起来了……”
一个个病人在洛必达眼前康复。
洛必达的眼睛也湿润了。如果这不是神迹,那什么才算神迹?这是维特教派带来的,而不是三神降下的。如果三神真的爱世人,那么他为什么任凭那么多苦难徘徊在人世间?洛必达的心中充满了酸楚。但他没有忘了去告知独臂老乞丐,维特教派在发放祛病药剂,说不定对他的残疾有效,独臂老乞丐听了欣喜若狂。
第二日,洛必达去税务局缴税,却被工作人员告知,他的收入太低,达不到缴税的标准。与他一起被拒绝缴税的,还有一些耕地少的农民。
洛必达大为震撼,他第一次被拒绝缴税。没听说过政府拒绝收税的,这简直闻所未闻。
工作人员指了指一旁的大牌子,“您看看那边,现在推行的是维特教派的超额累进税率,月收入低于10银币或年收入低于120银币,是不需要交税的。”
洛必达认认真真地这块大牌子上的字迹,发现超额累进税率是一种对高收入的人群多征税,对低收入的人群少征税和不征税的政策。
如果按照以前的税率来说,收入3银币20铜币,要缴纳二分之一的收入作为税收,实际收入1银币60铜币。现在,拿到手里的钱实打实的就是3银币20铜币,差了有一倍之多。洛必达心中一动,这项政策,如果能推行下去,那么能惠及多少底层群众!
免费收容所里,洛必达静静躺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向三神祈祷了。
他的室友捅了捅他,“嘿,老洛,周末,圣人耶尔将在原来的教廷总部广场面见大家,你去不去?”
对于耶尔这个敌人,洛必达的感官非常复杂。一方面,他是推翻三神教廷的元凶,另一方面,他很明显地带领着红城发展得更好。
洛必达心中苦涩,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我去。”
周末,万人空巷。不管是维特教派的老信徒,还是新信徒,都来到了原教廷总部广场。甚至连顽固的三神教派信徒也来了,新教当政,他们这些“异教徒”惶惶不安,不知道维特教派是否欢迎他们。
在原教廷总部广场,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着耶尔的演讲台。狂热的人群身穿白袍,亲吻着脖子上挂着的天平坠饰。
白尘年出现在演讲台的那一刻,欢呼声达到了!洛必达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样的待遇。处于安全的考虑,他从未如此公开地露过面,即使是在盛大的节日庆典,他也是在城堡的窗口向民众矜持地招手示意。
白尘年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开始了他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