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6)

金枝与恶狼 遗珠 2018 字 2个月前

烈辣的白描,直接的文字,五花八门的姿势……

这书里的内容,当真是不简单。

哪怕梁铮常年听荤,此刻匆匆扫过几眼,也不免面染薄热。

他合上书册,手腕一转,重新看过书名。

鸳鸯三十六式。

读音与魏子真的荐书相同。

可梁铮清楚,依照魏子真的性子,是绝不会推荐这类书给他的。

应当是个乌龙。

他那日前往点墨书行时,只向掌柜口头交代送书一事。恰好这两簿书同音不同名,掌柜有所误解,才会将手中这本送至府中。

难怪当时,书行掌柜一脸讳莫如深。

他梁铮难道是那种人吗?

对她,当然是。

梁铮摩挲下颌,长目微眯。

李含章那张粉霞四溢、柔目含情的小脸再度浮现眼前。

羞怯、腼腆、恼怒、委屈……

这几日来,她的所有异常顿时柳暗花明。

想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妻子,胆子比他想象中大了不少。

换做是他,他才不会自己偷偷摸摸躲着看。

他会将她抱在膝上、摊平册子,要她逐字逐句地念给他听。

“驸马!”

一声呼唤丢入屋来。

“还没找到?”

应是小孔雀在中庭里等得着急了。

梁铮不紧不慢道:“快了。”

他将手中小册妥善地藏回原处,又在屋内寻找一阵,终于挟着纸袋走出北堂。

李含章仍等在酸枝木鸟笼旁。

两截指掀开绒布一角,悄悄觑着画眉的状况。

听到足音,她回过头来,黛眉哀愁地拢着。

问得委屈又焦急:“有吗?”

梁铮晃动纸袋、摇松内里的草籽:“放心,就在这儿。”

看见纸袋,李含章如获至宝。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并拢细嫩的两掌,摊平双手、就要去接。

梁铮曲指,刮她鼻梁:“这么高兴,你吃还是它吃?”

她这幅样子,看上去可比画眉鸟期待多了。

李含章面色一红。

小孔雀又气呼呼地鼓起香腮。

梁铮嘴角一勾,不再存心逗她,只将纸袋轻轻放于她手掌之上。

李含章合掌,将纸袋严丝合缝地护在手中。

“怎么?”梁铮挑眉,“还怕我抢?”

李含章瞟他,倨傲又不满地娇哼一声,只扭过头去、不理他的话。

梁铮这个大坏蛋,成天就会欺负她。

谁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不过,这鸟食如今在她手中。

当务之急,还是先给小画眉喂点吃的。

李含章撩起半片绒布,又自纸袋中拈起一撮草籽、递到笼栏边。

笼中的鸟团子当即闻风而动。

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慢慢地啄食草籽。

指尖的触感相当微妙。

李含章感到新奇,眸光越发温柔。

从前趴在窗边张望时,她所见最多的,除了往来的宫人,就是各式各样的鸟儿。

鸟儿生有双翼,可无视高墙、往来阖宫之间。

她也曾希望自己能像鸟儿一样,飞出凤阳阁,与母妃和父皇团圆。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父母与她之间的高墙不在宫城、而在人心。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梁铮为她购来一只画眉。

尽管非她本意,但画眉畏寒,若能助它度过冬日,倒也不错。

画眉鸟既有双翼,合该遨游天地,不应囿于樊笼。

待到开春,她就去上京郊外将它放飞。

李含章侧首,正欲同梁铮说起这事,却在不经意间与他对上视线。

在她喂鸟沉思时,梁铮负手立于她身侧。

他始终注视着她,目光从未离开。

李含章明眸微颤。

梁铮那双眼生得皂白分明、锐意十足。

此刻,他目光暗昧,好似融融夜幕中的一点火星。

直勾勾地盯着她。

如狼贪虎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