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只停留了一刹。
温软很快撤离,如梦初醒的惊慌夹杂其中。
李含章没有睁眼。
她忐忑不安,埋首而立,五指紧蜷。
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身前人的反应。
梁铮会如何想她呢?
他怎样看待她情不自禁的举动?
李含章不知道。
她也从不曾这样做过。
以往的多数时间里,她对梁铮的过往避而不谈,只暗自垂泪、小心掩藏。可方才,他的疤痕一览无余,在烛光里狰狞地蜿蜒,令她的真心如置烈火。
于是,她触碰、抚摸、追问、轻吻。
所有的举止都遵循本心。
她不想让他痛,只想分走他的痛。
这一切是被允许的吗?
梁铮说,要多信他一些、多信她自己一些。
那……她方才的行为,算越界吗?
李含章不敢问。
她静默地等待,连纤长的睫扇也轻轻颤抖。
可梁铮没有开口。
唯有衣物摩挲的窸窣之声自面前传来。
下一刻,温热的大掌捧起面颊。
双唇相叩,鼻尖厮磨,吐露的气息被温柔地侵食。
是梁铮在俯身吻她。
她跌入他的怀中——比烧红的铁更烫,比稳健的山更硬。
梁铮的吻深沉又绵长。
几要吹散她这株娇小的飞蓬。
她脑袋发晕,双臂无力,像只单薄的蝶,在骤风里摇摇欲坠。
琉璃桃花簪愈发歪斜。
在簪落的前一刹,梁铮松唇,扶稳了李含章的发髻。
他的双臂向下沉去。
搂住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
李含章尚未回过神来。
她迷茫地怔愣,十指还揪着梁铮的衣襟。
鲜活的空气缓缓涌入肺脏。
走失的神智被唤回,还没匀出思绪,先莫名生出一股臊赧的娇怨。
他待她太凶、太坏了。
吻她时,好像不愿让她呼吸。
抱她时,又好像恨不能让她长在他怀里。
读出李含章的委屈,梁铮的双眸沁出一抹笑。
他已经很克制了——若不是稍后还有宫宴,他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梁铮低首,亲昵地蹭过小妻子的云鬓,一面温柔地哄她:
“卿卿的心肠太软,比身子更软。”
“可卿卿才点了妆,总不能先哭成小花猫。”
李含章偏过头,不接梁铮的话。
她连看也不肯看他,袒露的半截颈却比牡丹花更娇红。
好半天,细软的声音才自唇边挤出——
“流氓。”净同她说荤话。
知道她才点妆,还将她口脂吃掉一半。
不过,骂归骂,小孔雀的桃花眸依然烁光熠熠。
她很高兴。
因为梁铮吻了她。
他是如此炽热、如此汹涌地回应着她的触碰。
她并没有带给他痛苦,而是令他心跳、令他鲜活、令他情动。
这感觉……很不错。
她喜欢这样的梁铮,想一直被他爱着。
赤忱地、悍烈地、滚烫地,将天地都焚为灰烬。
哪怕再凶一点,也没关系。
但、但只能……只能再凶一点点!
要是凶得太多,她的漂亮羽毛就要被他烤化了。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传来。
元青在屋外催促道:“长公主、驸马,时辰快要到啦!”
李含章闻言,抬眸望向身前人。
梁铮仍紧紧地锁视着她,锢在她腰间的手臂全然没有松懈的趋势。
小孔雀又红了脸,娇恼地拍他一下。
“坏蛋,快点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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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过朝服后,二人就坐上了入宫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