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凯蒂看了眼海格斯,对方的压迫感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命令,甚至海格斯已经搬出了公爵来压人,凯蒂只能说了声是,老实照做。
尔文对此不以为意,这大小姐脾气臭得很,不能惯着,他眉眼带笑地看向芙洛拉:“芙洛拉,你也跟我去吃东西吧,我们等会儿一起跳下一支舞!”
“等等。”
海格斯再次开口阻止,声线恢复了原本的严厉。
尔文:“又怎么了?”
海格斯深邃的长眸看了眼芙洛拉,又看向尔文道:“你先去把凯蒂哄好了,在此之前我先带着她,你刚刚没把凯蒂及时扶起来,公爵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你是帝国的二王子——剩下的话不用我多说了吧?”
尔文的情绪处在爆炸边缘。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王兄这么讨厌过。
该死的,该死的!什么公爵,什么大小姐,他们能有芙洛拉重要吗!
尔文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公爵不满的目光,和凯蒂通红的双眼。
他们父女俩正在用眼神讨伐他。
尔文狠狠攥了攥拳,叹息一声,对芙洛拉道:“你先跟着王兄随便逛逛,我马上就回来找你,等我!”
芙洛拉完全不想和海格斯单独待在一起,他在她眼里就是只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咬人,她正想说些什么,尔文却已经转过身,向着凯蒂父女大步走了过去。
尔文:得快点把人哄好,回来找芙洛拉才行。
芙洛拉:……
芙洛拉看了眼海格斯,他冷峻的面容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正望着公爵的方向,没有看她。
确认过尔文是在老老实实地道歉哄人后,海格斯才偏头看向芙洛拉,朝一个角落的休息区示意:“去那边坐一会儿?”
“不用麻烦殿下,我自己随便逛逛就好。”芙洛拉的语气不咸不淡。
海格斯“唔”了一声,目光投向远处,“可是我有话和你说。”
芙洛拉抬眸看向他,海格斯已经迈开了步子,向着角落休息区走去,他的两个冷面侍卫见状快步过去,将那附近的宾客全都驱散,然后一左一右地守在那里,仿佛两座防御塔。
芙洛拉于是也不多说,跟着海格斯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两人在暗红绒布的座椅上坐下,现场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柔缓慢速的音乐,很适合人拿着香槟红酒聊天。
佣人送来酒水,海格斯看着托盘上的高脚杯,问:“红酒,还是香槟?”
显然是在问芙洛拉。
芙洛拉微一眯眼,“您好像对尔文殿下很不信任,他不是很快就会回来的吗?”
道个歉而已,能用多久,久到他们有时间在这里喝着酒慢慢聊?
海格斯自作主张拿了两杯红酒,递给她一杯:“我信任他,但我更了解公爵和他女儿。”
那对父女是不会放任尔文那么快过来找芙洛拉的。
芙洛拉轻笑,接过酒杯,拿在手里晃,“殿下想对我说什么?”
海格斯想对她说的可太多了,他慢慢品下一口红酒,才看着她开口道:“尔文没我想象的那么喜欢你。”
芙洛拉一怔。
就这?她微笑点头:“能被尔文殿下赏识,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是我的荣幸。”
简直是滴水不漏的回答。
芙洛拉晃着酒杯,正准备反问些什么,就听海格斯语调一转,说:“你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
芙洛拉的酒杯停止了摇晃,她看向海格斯,对方那双深邃眼睛里的目光令人心里发寒,忍不住本能地采取防御姿态。
海格斯垂眸看向酒杯,喝了一口,“能把自己的继母扔进湖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纯良的?你那天一连扔了四个人进湖,着实把我惊讶了好久,芙洛拉小姐,你的演技确实很好,好到连我都能骗过,想当初我居然真的以为你只是个善良天真的小可怜。”
他自嘲地轻嗤了一声。
大厅内环绕着乐曲声,宾客们也逐渐从开场舞的闹剧中缓过神来,各自开始与人攀谈结交。
芙洛拉放下高脚杯,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对海格斯道:“这就是您拦着我的马车,不让我和尔文殿下跳开场舞的原因吗?”
海格斯闻言也微微一顿,望向芙洛拉的眸中噙了赞赏的笑意:“你猜到是我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他道。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和我,”海格斯朝她微微顷身,低声说:“我们是同一类人。”
同样善于伪装,心狠,睚眦必报。
芙洛拉对于这句话感到恶心反胃,她压平了唇角,看着他说:“我永远不会对亲近的人下手,殿下,相反,我会像保护自己那样保护他们。”
这就是芙洛拉,和连亲弟弟都能算计的海格斯的本质区别。
海格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又喝下一口酒。
“这就是你目光短浅了。”他道:“我让尔文远离你,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他的方法?芙洛拉小姐,我弟弟他很单纯,就算抛开那些贵族间的羁绊利益不谈,他需要的也是一个同样单纯,好掌控,并且深爱着他的女人,而不是……”
海格斯勾唇看向芙洛拉,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芙洛拉感到实在莫名其妙,还有些好笑。
她弯唇笑着说道:“我不太懂海格斯殿下的意思。如您所见,我是一个神妃,无论我品性如何,是好是坏,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和尔文殿下有任何实质关系的。”
“您说他喜欢我是吗?我承认我在这方面并不迟钝,多少也察觉到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要知道从小到大围绕在我身边的追求者数不胜数,我总不能因为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我这张脸,就和他们全都保持距离,杜绝来往吧?”
“如果有不喜欢的人向我表白,我一定会明确地拒绝,并从此保持距离,可对于尔文殿下来说,他没有也不会做这种事。他现在来香雪兰宫找我也好,给我送东西也罢,都是他自愿所为,您要是看不惯,请直接去找尔文殿下说教,那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芙洛拉说完,终于感到口干,喝下今晚的第一口酒。
海格斯听她说话的过程中,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最后他放下酒杯,忍不住笑着鼓了两下掌。
“果然,我果然没看错你。”他笑道。
芙洛拉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两个站桩的侍卫也对这笑声感到讶异,忍不住偷看海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