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道:“你就说和不和咱出去。”
朱标想了大概有两秒钟,果断道:“当然去。”
片刻后,朱元璋就带着朱标出了门,就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狗。
老朱同志挑了条路,做贼似的带着朱标从侧门走,两个人都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不显得太穷,也不至于太富贵,再加上溜出来时很小心,朱元璋对帅府的布排了然于胸的原因,所以没被人发现。
出了帅府,朱标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他本以为帅府里已经足够热闹,没想到外面的热闹是里面的好几倍。
离开帅府附近戒严的地区,来到秦淮河岸,满眼望过去全都是人。
在这个神奇的朝代里,不管是服饰、食物还是生产力都和朱标认知中的有所不同,棉纺织工业已经很成熟,来往帅府的人里,穿棉服的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颜色也有许多,全部朝着幻想中的东方瑰丽色彩靠拢。
水红色、牡丹红、绛色、石榴红……可以想到的所有红色都在丝绸上,做成了长条,闪着大块大块柔和的亮色,悬挂在亭台楼阁之间,在长街两侧构成红的长廊,可谓是半空金碧之色。
头顶上处处挂着红黄二色的灯笼,圆的长的都有,四处坠着,有些上面裹着红丝条,有些坠着白色的丝幔,风吹过时舞动起来,颇为柔美。
这些东西下方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挑担子的,推着车的,一个人走路的,呼朋唤友的,高高低低的笑谈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带着小孩子的,都将小孩儿架起来放在肩上,防止他们走丢,也提供更好的视野让其观赏风景。
这处地方临着水,处处是桥,有的长些,有的短点,上头也都走着人,若是空出来了,人在外面围着一圈,就是里头有舞女跳舞。
舞女们就在桥上跳着舞,手上、足上都带着铃铛,一举一动都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旋转起来时,裙摆跟着展开,编了许多布条在里面的辫子也四散开来,合着乐器之声,像是闻歌而舞的美丽孔雀。
朱标在这色彩与人的海洋里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三四层高的楼阁上,有靠窗户的地方,还有阳台处,也站着许多人,多是少女和妇人,拿着手帕,向下笑盈盈地看。
卖糖葫芦的、卖饼的、卖馄饨饺子的摊子零零散散地落在街头巷尾,还有卖烟花棒的,所以许多人手里都像是拿着星火在走路。
朱元璋突然低头看了看朱标。
朱标顺着他之前的目光了看过去,一眼就发现了一个架着小孩儿的父亲。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就也被朱元璋架在了肩膀上。
“……爹。其实我什么都能看见。”朱标垂死挣扎,“你忘了我的眼睛么?真的能看见。”
朱元璋却道:“晚了,你已经上来了。”
“我自己能走!”
“抓稳了。”
两个人汇入人群中,像是千千万万个普通的父子那样,在摊子与摊子、布与布、灯与灯、食物与食物之间穿梭。
只用了一小会儿,他们手里就多出了一堆烟花棒,还有糖葫芦等甜食。
朱标只能抬手把这些东西举高了,生怕它们黏在朱元璋的头发上。
走到一处茶馆时,朱元璋似乎是想进去坐坐,这才把朱标放了下来,让他松了口气。
拿了银子,店小二自然给寻了一处好位置,安排他们坐在窗边。
“吃。”老朱同志推过去一碟瓜子。
“咱本想带你娘和你出来的,只是她张罗一天累了,而且这些东西她也见过,就是你一直关在府里头没什么意思,想着该带你出来看看才是。”
“咱的儿子不能和那些公子哥一样没见过世面。”
公子哥当然见过世面,只是那个世面就和朱元璋说的世面不同了。他想要朱标见识见识真正的太平盛世和真正的民间疾苦。
他总是认为自己和别的当权者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能够真正的懂得百姓想要什么。这是个优点,这个优点他也想传给朱标。
朱标确实没见过这样的景色,而且他也一直以为过年的时候,外面是没人的,结果这里倒像是把上元节和春节加在一起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