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7 孙子读书

青桃没发现他有这种本事。

谭广户颇为沾沾自喜,好看的眼睛微微弯起,“跟人打交道又不是啥难事,只要不遇着你奶,四叔在外边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又开始吹牛了,青桃心想。

“你别不信,四叔帮你卖几日包子你就晓得了。”谭广户长这么大,很少主动帮人做事,可见多喜欢青桃这个侄女,他帮青桃分析,“年底许多人家攒了点钱,我看你也别盯着镇上不放,去周围村落转转,没准生意不比镇上差呢?”

谭广户随口说的,竟觉得极为有理,又道,“左右家里没啥事,四叔去跑。”

他在村里混得开,即使没生意也能让那张嘴吹出生意来。

青桃想了想,说算了。

镇上人多热闹,村里人都往镇上挤,大人逢集顺道就把包子买回去了,哪儿会等卖包子的进村呢?再者,村里人多口杂,谭广户本就名声不太好,再四处招摇过市,人们议论更甚,不是她奶想看到的。

谭广户也想到他娘了,他娘要面子,最恨人背后乱嚼舌根,外出生意免不了会发生口角,传到他娘耳朵里肯定没有他好果子吃。

“我多留几天,帮你挑担子吧。”

邵氏弱不禁风能挑多少?他不同,他常年干体力活,皮糙肉厚,挑两百斤粮食都不成问题。

青桃如实告诉他,冬天包子馒头冷得快,冷了她们就回家热热,因此一次带出家的不多,谭广户浓眉微皱,“镇上的人怎么这么讲究呢?”

“饭点时买过手就要吃,拿回家给孩子的,孩子嘴馋也等不及。”

谭广户点点头。

回到主街上,谭广户往后望了望,又问青桃赵氏是不是找她麻烦了?

“前两天我在村道碰到赵氏她娘,见着我鬼鬼祟祟的,捂着脸疯跑,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没做坏事她心虚啥啊,肯定出啥事了。”谭广户没细说哪条村道,青桃心有疑惑但没问,“我也许久没看到她了。”

她问铁牛和铁蛋,两人支支吾吾不肯说。

青桃道,“她没找我麻烦。”

“那就奇怪了。”谭广户绘声绘色的形容赵氏娘在他面前的怂样,啧啧摇头,“几十岁的人了,人前没半点风姿仪态,换了你奶,哪怕咬紧牙也要装出盛气凌人的架势来。”

“奶啥时候那样过?”

谭广户想不到,只觉得邱婆子该有那种时候,不过得问他外公外婆了。

死了好些年的人,想问也没法问。

谭广户索性拍马屁,“反正你奶就是十里八村最厉害的。”

经过粮食铺时,里面仍是人满为患的景象,快年底了,恐怕高掌柜自个也没想到粮食会成最抢手的货。

视线不经意落到角落的两人身上,青桃眸光暗了暗。

想不到会在这遇到何家老太太跟赵氏。

两人可谓亲如母女啊。

赵氏左手挎着篮子,右手挽着老太太,苦口婆心和掌柜媳妇说着什么,只见唾沫横飞神色激动。

铺子里喧闹,掌柜媳妇说话不由得拔高了音,“真没办法,几家铺子都卖这个价,你就是官老爷来了我也没法给你便宜点,这几天粮食不好收,不瞒你们说,照这样下去,顶多再卖半个月,我铺子就没粮食了。”

铺子里的人霎时安静。

盯着掌柜媳妇看了两眼,眼底露出疯狂之色来,“我说了买两百斤,高掌柜你动作快点,我急着回家呢。”

“我也要两百斤,高掌柜,都是老熟人了,你得送到我家里去。”

“我要五十斤,钱在这了,你看够不够。”

掌柜媳妇话声一落,铺子里的人愈发紧张,粮食涨价已隐隐觉得事态不对,原来竟是收粮食遇到了麻烦。

买了粮食过手的人说,“高掌柜,你姐夫家生意做得大,怎么不自己买地请人种啊,年年四处收粮食,哪年遇到天灾没有粮食收,铺子不得倒闭啊?”

高掌柜笑太多面部已经僵硬了,“是这么个理,我姐夫不是没想过,然而咱这种地方山比田地多,想买地也得有人卖啊。”

还不能零散着买,那样不好打理。

而成片的田地压根没人卖。

开荒的话,请人成本太高,不划算。

要不是吃不起饭,谁家乐意开荒啊。

掌柜媳妇还在跟赵氏还价,赵氏买四百斤粮食,不过要求她便宜些,掌柜媳妇不答应。

两人看面孔就不是常客,这种买卖不划算。

而且她害怕两人是其他粮食铺来试探库房有多少粮食的。

故而刚刚那话是她故意说的。

“小嫂子啊,铺子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人人都要我便宜点,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何家老太太到哪儿都神气的昂着头,不满道,“怎么不能做了,我家在你这买了多少粮食,不过让你便宜点,又不是不让你挣钱了,怎么就不能做了?”

掌柜媳妇脸上赔着笑,仔细打量着老太太容貌,脑子里细细搜寻,如何也搜寻不到老太太说的情况。

经常来铺子的客人她记得长相,送货上门亦见过几面家人,没有哪个是老太太啊。

担心得罪人,她狐疑的问,“不知婶子住在...”

“你管我住哪儿。”

掌柜媳妇又为难了。

上门就说是老主顾,又面生的很。

旁边客人多,她委实没了耐心,脸不由得沉了下去,“我说婶子该不会上门讹我的吧。”

何家老太太高高在上惯了,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当即变脸欲骂人。

赵氏扯她袖子,打圆场道,“我婶子没别的意思,她住得离这有点远,不常来,我家亲戚经常在你们这备货而已。”

能是备货的,必然来得勤。

掌柜媳妇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赵氏舔了舔唇,小声说,“不知你记得谭家姑娘不?”

镇上谭姓人家不多,能让掌柜媳妇印象深刻的只此一家,她看着赵氏,“谭夫子家的姑娘?”

眼神在何家老太太脸上略过,想说谭姑娘和秀才娘子温柔和善,怎么有如此蛮横的亲戚,碍于情面,没有把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只问,“你们是谭姑娘的...”

何家老太太端着副冷漠脸,别开脸去。

赵氏又扯她袖子,“我是她婶子。”

像这样的情况,但凡不加其他修饰就表示亲婶子无疑了。

这人是亲婶子,那旁边这位就是谭姑娘的...

掌柜媳妇非但没露出讨好脸,反而心头疑虑更甚,她去谭家送过细面,见过谭姑娘亲爹和兄嫂,他们待谭姑娘极好,她嫂嫂还说谭姑娘最受爷奶喜欢,地位超群的那种。

就面前人这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无论如何也不像跳过孙子偏疼孙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