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有些眼力,又摸不准。
“我问问我当家的。”
夫妻两站在铺子左右两边招呼客人,她想和高掌柜说话,就得越过人群走过去。
高掌柜忙得不可开交,听了自家媳妇的话,不在意的说,“既是老主顾,该便宜就便宜点吧。”
“她们说是谭姑娘的婶子奶奶。”
高掌柜瞅了眼赵氏,眉头拧成了川字,“她哪儿和谭姑娘是亲戚关系?”
掌柜媳妇懵了,“她不是?”
“她是谭姑娘帮工那家的东家。”
掌柜媳妇嘴角抽了抽,粮食垛前的客人们急着抢粮食,看她杵着不动,着急的吼她走开。
掌柜媳妇:“......”
“要说悄悄话晚上关起门说,忙正事呢,高掌柜,不兴这样的。”
“是啊,看你家粮食新鲜才来你家买,你要这么爱搭不理的,我以后都不来了。”
“来了来了。”高掌柜回,“她不认人,让我瞧瞧呢。”
众人顺着他视线望去,落在动作亲昵的赵氏和老太太头上,脸色无不带着埋怨,“你媳妇多好的眼力,还有她认错人的时候?”
高掌柜笑笑,边舀粮食边说,“两人假冒老主顾亲戚身份讨价还价,你们也知道,我这人爽快,经常照顾我生意的,我能给的便利就给,她们要还价...”
高掌柜会做人,每次粮食拿回家过称只多不少,买多了抹去零头不说,还给你送家里。
老主顾懂规矩,从不还价。
想不到假借老主顾名义的事情都人做,望着两人的目光充满的鄙夷。
赵氏虽喜欢占人便宜,但没像现在这样难堪过,心虚地往后退,何家老太太淡定得多,脸不红心不跳道,“谁冒充别人的身份了?把谭青桃叫来,看她是不是喊我声奶奶。”
掌柜媳妇见不惯老太太颐指气使的嘴脸,反驳道,“叫你声奶奶是给你面子,人谭姑娘的亲奶奶还在世呢。”
她就说看面相此人就和谭姑娘不太像。
真没看走眼。
她满脸不耐,“价格标好的,要买就买,不买别挡着其他人。”
围在她周围的人早看两人嘀嘀咕咕不满了,谁不知道粮食涨了价,买不买痛快些给个准话,两人东拉西扯讨价还价,看得人火大,身体一扭,挤开两人,和掌柜媳妇道,“我来五斤细面,再来五斤玉米。”
因粮食遭人疯抢,高掌柜担心乱了套,就把铺子的粮食重新布置过,大米之类的搁在左边,他来卖,细面粗面搁在右边,他媳妇卖。
也不挨个过称了,直接寻了个装一斤量和半斤量的碗,直接舀就行。
掌柜媳妇也是个利索人,舀的时候从不手抖摊平,尖尖的冒出头。
客人最是喜欢,从不质疑她们家缺斤少两。
老太太和邵氏被挤到角落,慢慢被挤到门口。
老太太脸上挂不住,“就这种人还做生意,白送给我我也不要。”
趾高气扬仍不认为自己错了。
赵氏小心扶着她,退到主街上,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碎道,“青桃那妮子认识的都是些人哪。”
个个火眼金睛不好糊弄。
其实这两天涨价的不止有粮食,猪肉也涨价了,她们来这边前去过青桃天天买肉的肉摊,想攀点关系拿以前的关系买,好说歹说人家都没答应,不耐烦了直接让她们带着青桃一块,青桃不行谭家其他人也行,只要带过去,他就按以前的价格卖给她们。
摆明了不相信。
接连碰了两次壁,赵氏耐心告罄,“算了,又不是没钱,哪儿需要看他们脸色,眼下他们生意好不把咱放在眼里,等没生意了求着咱买就知道厉害了。”
“求我我也不买。”老太太哼了哼。
掉头转身。
却看青桃跟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说说笑笑走着,笑容刺眼,她骂了句狐媚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勾引人,她抓着赵氏的手,“走,咱跟上去看看。”
儿子等着入长学书塾,如果不费力气就能把谭秀才撵出长学书塾是最好的。
关于邵氏包庇儿子纵容行凶的消息传出,她立即花钱散步谭秀才包庇儿子的风声,本以为事情闹大谭秀才名声恶臭会被赶出长学,哪晓得到头来是场乌龙,谭青槐不仅没打,还是挨打的一方。
如意算盘全打乱了。
若能抓着青桃的错处趁机攻击谭秀才不失为个好办法。
“三婶真的天天将灶房清扫四五回?”青桃觉得谭广户口中的刘氏和她认识的分明是两个人嘛。
谭广户抬头挺胸,“四五回我都说少了,你没看见家里扫帚,被她磨烂两把了。”
“......”
“你三叔也说她魔怔了,有晚他起床如厕,见你三婶迷迷糊糊往外走,问她干啥去,她说灶房没扫干净,得重新扫。”说起刘氏,谭广户话匣子关不上了,“哪有大晚上扫灶房的,你三叔感觉不对劲,把人拽回床上,翌日你三婶起床啥也不记得了。”
刘氏变化太大了,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
“扫灶房不算,还有更绝的。”
青桃好奇,“啥?”
“给你奶开小灶。”
青桃惊讶得张大嘴,谭广户哈哈大笑,“是不是觉得惊悚。”
刘氏嫁进谭家就以抠门不爱干净在村里出了名,嘴馋时买肉躲进山里煮,青牛他们几兄弟没沾过她的光,倒是她自己嘴巴烫出泡也抵死不认,邱婆子骂她无数次她也装耳聋听不见,下回买了肉照样往山里躲。
以致家里几个孩子怀疑刘氏在山里搭了灶房。
这样自私的人竟开始给婆婆开小灶了。
犹记得是从糖水开始的。
他们在山里砍柴,回到家口渴找水喝,刘氏贴心倒好递给邱婆子,邱婆子没察觉到古怪,喝下两口感觉舌尖不对,问刘氏是不是往里投毒了。
开玩笑的话。
刘氏当了真,跳得老高,惊嘘,“哪儿有毒,明明是糖呀,娘你多喝两口试试。”
邱婆子哪儿会尝不出是糖,她是被刘氏的行径吓着了。
糖在库房柜子里锁着,两把锁,没有她的钥匙打不开,刘氏哪儿来的糖?
又喝两口,刘氏问她甜不甜。
邱婆子没说什么呢,刘氏嗖的抢过碗跑回房间,撒了足足半碗糖,水在碗里化不开的那种,谭广户道,“全家就你奶有糖水喝。”
谭三户想给谭老头盛一碗,被刘氏骂得灰头灰脸的,说大老爷们喝什么糖水,糖水是女人喝的。
青桃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内心的震撼。
“要变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