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091 香饽饽

声音比往日软和,“晓晓,怎么了?”

廖晓养得好,身材略微圆润,脸蛋圆圆的,红润通透,若是个男孩子,人见了都得夸句白胖。

虽是个姑娘,却也长得不丑。

否则也不会指望她嫁来城里。

于柳氏而言,廖晓就是她过好日子的希望,这份希望同她相公科举不同,科举要出人头地不定到猴年马月去了,而廖晓到了适婚的年龄,嫁人就这两年的事儿。

她打心里乐得讨好这个小姑子。

廖晓躺在床上,脑袋用被子捂着,哽咽地唾骂,“瞧你给我相看的什么人,那种人也配吗?”

柳氏不明所以,矢口就要否认,自己啥时候给她相看人家了?

转瞬想起钱家公子来时她拉着廖晓躲在自家院门后的情形,咽下一肚子苦水,耐着性子问,“是钱公子吗,他怎么了?”

“怎么了?”廖晓愤怒地掀开被子,小脸憋得通红,“你好意思问,人家根本瞧不上我,你何苦费那些心思,平白让我上前被人家耻笑。”

柳氏简直有苦难言。

廖晓重重捶床,“就他穿成那副样子瞧不起谁呢。”

也是凑巧,廖晓买完针线出来,隐约晃到张熟悉的面孔,故作骄矜的撞了钱栗树,他皱眉退开,阴寒的眸底满是冷意。

廖晓顿觉委屈。

那日在巷子里看他穿了身上等料子的长袍,面容清俊,心底生出几分旖旎,而眼前的青年容貌俊朗却一身粗布长衫竟用那种嗤鼻的眼神看自己,她既委屈又气恼,问他,“是钱公子吗?”

他疏离的问了两个字,“何事?”

何事?还能何事?嫂子不日就会差人撮合她们,他竟端着姿态。

廖晓心气不顺,到底没有给他难堪,问他,“你觉得我如何。”

结果他面无表情的走了。

走了。

从小到大廖晓没受过这种气。

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气不过。

这不只能怪在柳氏头上。

于柳氏而言简直飞来横祸,试问哪个正经姑娘会在大街上撞了人恬不知耻问这种话,换了已经成亲的男子,恐怕会觉得廖晓意有所指,更甚至是窑子里出来的。

柳氏恨不能扇她两巴掌。

偏她又不敢,忍着脾气解释,“钱公子许是不记得你了。”

“他都不记得我我凭什么要嫁给他。”

柳氏:“......”

她发誓,廖晓如果是她闺女,非好好教训顿狠的不可。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敢张嘴就来,传出去坏的不是她的名声么?

深吸口气,她继续劝,“男人心粗,现在不记得,以后记得不就成了,像你大哥去我家好几次连茅厕位置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件事不是秘密,廖晓当笑话听过好多回,想想又说,“他穿着身粗布长衫,咱会不会被骗了,他家根本没钱。”

不可否认钱栗树那张脸确实好看,但家境也同样重要。

廖晓来城里是想过好日子的,可不想做个整日靠浆洗过活的妇人。

“嫂子问过了,他爹是木匠,在河岸边有大宅子的。”

“那他为什么穿粗布衣?”

“嫂子去问问。”

清晨钱栗树和罗狗子过来时有人看见了的,柳氏几句话就问清楚了,回来告诉廖晓,他们来帮谭家人干活的。

哪有人干活还穿金戴银的。

廖晓信了,又问柳氏什么时候上门跟人说。

柳氏也想早点把廖晓嫁出去,故而邵氏刚露面,柳氏就殷切的凑了过去,以防别人偷听出去乱说,她硬是追着邵氏进门,拉着人进屋,关起门说的这事。

正好邵氏向罗狗子了解了很多事儿,关于钱栗树的亲事,眼下没有着落。

因此柳氏一问,她就如实说了。

不过依罗狗子的意思,钱栗树貌似喜欢读书识字的姑娘,她就问柳氏,“晓晓读过书吗?”

柳氏询问钱栗树是否定亲,并没直说为廖晓打听的。

听到这话,震惊得跳起,“谁说我是为晓晓了?”

邵氏不懂她反应为何如此激烈,罗狗子说了钱栗树很多事,她觉得那孩子儿时顽劣了些,却也是个脚踏实地学手艺的,否则不会托谭秀才写引荐信,要不是他大几岁,邵氏都想认他做自己女婿了,她道,“不是为晓晓?”

论年龄,晓晓和钱栗树年龄差不多。

她道歉,“不好意思,我会错了意思。”

姑娘家名声重要,若是传出去,晓晓名声怕是毁了。

柳氏明白过来,面上闪过丝尴尬,捏捏衣袖,慢吞吞道,“我婆婆最疼晓晓,我也是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嫂子既是问了,我就与嫂子交个底,我还真是替晓晓来问的。”

“栗树那孩子稳重又上进,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柳氏又问,“家里如何。”

邵氏知道什么说什么。

得知钱木匠收了十多个徒弟,家里请了厨子做饭,钱家又钱栗树一个独苗,柳氏像捡了金子般高兴。

攥着衣角,兴奋得在屋里走来走去,随即握住邵氏的手,“嫂子,你得帮我家晓晓做个媒啊。”

做媒这种事得请媒人,邵氏不懂内里门道,哪儿敢接下这活啊。

而且她与钱木匠夫妻说熟不熟,当真不敢帮这个忙。

“怕是不好吧。”邵氏说,“我与栗树娘没说过几句话,贸贸然上门做媒像什么样子。”

邵氏心里清楚得很,钱栗树在钱家众星拱月般的位置,他娶亲必然要经过钱家所有人同意的,她与钱家众人不熟,与柳氏更是不熟,假如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两边不讨好会被记恨上的,这种事万万不能答应。

“这种事你还是找其他人吧。”这时,青桃在外边喊她,她如释重负地打开门,“我来了。”

柳氏追出去,外边已经围了看热闹的人,“廖家娘子,你与谭家嫂子说什么悄悄话呢,竟还关起门来了?”

联想廖晓气急败坏从外面回来,到柳氏看到邵氏就火急火燎过来,众人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邵氏三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亲,二儿子也有定亲,小儿子不过几岁,必不是他们的亲事,至于青桃,廖家没有适龄的男子,只能和廖晓有关了。

而廖晓那人素来眼高手低,普通人家入了她的眼,她能看上的至少得是公子哥。

公子哥...谭家不就认识两个有钱的公子哥。

心里有了盘算,这才耐不住好奇围过来。

柳氏脸色不好,“我们说什么关你们什么事,正事不做,成天盯着别人房里,害不害臊啊。”

“这不看你着急过来关心两句吗,都是邻里,遇到事儿说出来大家伙帮忙想想法子也好啊。”

柳氏最是看不起她们看热闹的嘴脸,和灶房里的邵氏打了声招呼,风风火火走了。

众人不死心,又去问邵氏。

邵氏不好拿女儿家的名声开玩笑,说道,“没什么事,她想借我家院子晒衣服,我说不行呢。”

这话柳氏已经过青桃被谭秀才拒绝了,必不会再问邵氏。

邵氏说谎了。

众人心里门清。

但没戳穿她。

柳氏站在自家院门口,听了邵氏的话,心里松了口大气,赶紧回屋,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廖晓。

廖晓面露喜色,“他家当真如此富裕?”

“是啊,据说这份家业是他自己挣的。”

钱家是去年搬来府城的,据说钱栗树造了个冬天吃饭菜不凉的桌子,甚是得富人们喜欢,同城里的大户做买卖,生意做到其他地方挣了不少钱。

大户人家生意广布天下,钱栗树与那些人搭上关系,这辈子都不用为衣食发愁了。

柳氏又道,“他家就他一个孩子,爷奶叔婶多为宠爱,你要是嫁过去,没人敢给你气受的。”

前提是生个儿子站稳脚跟。

这话晦气,柳氏没提。

廖晓不懂婆媳相处之道,想不到那么远,眼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婶子为什么不帮忙?”

钱栗树对谭秀才夫妻甚是尊敬,他们帮忙撮合,对方肯定会给几分面子。

“还得再去说说。”

不过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柳氏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唯有借着清晨买包子去谭家跟邵氏提两嘴。

邵氏已经和青桃说了柳氏请她做媒的事儿,青桃要她千万别答应。

肥水不流外人田,钱栗树那么好的人,当然要留给自家人。

尽管她不太瞧得起青杏做派,但青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谁让钱栗树长得俊品行又好呢。

她给柳氏装好包子,仍拒绝做媒。

院里没有其他人,柳氏搭把手抬蒸笼,蒸笼两侧的手柄被邵氏和青桃握着,她伸出手没地方,颤着缩进袖子里,有点急了,“你要怎么才能帮这个忙?”

总不至于想收钱吧。

邵氏不会告诉她原因,只苦着脸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有心无力啊。”

突然,院墙边亮起灯笼,随之传来罗狗子高昂的声音,“婶子,我们来了。”

这声落在柳氏耳朵里如同天籁。

邵氏踩在凳子上,忽觉面前起了阵风,黑黢黢的人影蹿门而出,如一团鬼火嗖的飘过,咚的撞到某扇门前。

邵氏放好蒸屉,往外喊了句,“廖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