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忽而被拍了拍。青年很讶异,很惊喜:“你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他亲密抱起少年,转了个圈儿,然后自个儿受不住,摔了个狗啃地。
萧岸有人垫着,半分没伤到。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想,活该。
如今,心却像是爬满了蚂蚁,泛起密密麻麻的陌生的疼。
萧岸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产生过这种情绪,他好像生下来就残缺了,人类的感情对他来说,只是汹涌的恶意。
他往面颊一拂,有湿润的痕迹。
这是什么?
他呢喃着,翻身,想下床。在跌落床下时有人开了门,跌跌撞撞奔来,抱住了往下掉的他。
黑发少年跌在泥泞里,缓慢抬脸,额头破了,有鲜红的血争先恐后涌出,染脏了那张面容。
眼前朦胧,渐渐有光泄出。
……
黑发少年头痛欲裂,他挣扎着,抬手,也不顾伤口疼痛,疯狂擦拭脸上的痕迹。
“不丑……”
“师兄是我啊!”
鸣春看着陌生的师兄,吓到连声喊他:“会破相的啊,师兄!你冷静点!”
黑发少年动作这才停滞。
对,会破相。青年不会喜欢他这样的。
血,斑驳可怖。
可他并不在意,他只是抓住那根救命稻草,偏头急促问:“边邵?边边……”
这个名字是守门弟子亲口告诉他的,青年当时用着很愉悦的腔调说:“你可以叫我边边,我的宝都这么喊我。”
于是萧岸从来不喊。
这次他失控喊出,回答他的人,却不是青年了。
鸣春没想到辗转找到的师兄竟然会沦落乡野,蜗居在一处荒山茅草屋里,瞬间红了眼眶:“师兄,是我啊!我不该……我对不起你!”
他这几个月拜了师,跟叶轻舟成为了师兄弟,却理念不合,大吵一架,这才想起了自己那个流落在外的面冷心热师兄……
他边悔恨,边低头,以为萧岸会露出厌恶或心疼表情,可黑发少年缓慢抬起斑驳的脸,却令他当场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黑发少年雪白的脸,泪痕纵横,他的神情却很冷,宛如不懂情爱的魔物。
他伸手,轻轻松松把鸣春按倒在地,然后,缓慢地,手下收紧,掐死了这个最脆弱最不爱修炼的师弟。
“师兄……师兄……”鸣春挣扎着,发出苟延残喘的呜咽声。
萧岸半分未松,他甚至愈发用力,在鸣春死不瞑目时也没有说出一句解释的话。
…虚情假意的玩意儿,就应该杀干净。
他讨厌有人于黑暗里给他以光明,却亲手推他入深渊,他讨厌别人给他希望。
黑发少年晃悠着起身,他轻轻叹息了一下。
只有那个人不一样。
虚情假意也没关系。
所以,他要去把人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