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围观者屏气凝神的功夫里,他一个高抬手,伴一声沉闷的怒喝,就要竭尽全力,回给虞冷月一个狠狠的巴掌——若这一巴掌下来,小娘子的脑袋都要裂半边。
电光火石之间。
周临渊扔出手里的黑骨扇,正中楚武的胳膊肘,打得楚武胳膊一抽,那巴掌自然也没顺利落下去。
周临渊一手入木三分的字,乃是自幼悬腕时挂玄铁,日夜苦熬练出来的。
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他的臂力不输军中将士。
楚武手肘剧痛,闷哼一声。
他捂着吃痛的骨头处,一对鼻孔出牛气似的,脸色铁青地不满质问马车里的人:“大人这是何意思?!”
周临渊无视楚武的话,修长瓷白的手,重新拨开蓝布车帘,如同蓝面宣纸上攀了几根玉骨虚竹一般。
嗓音温柔了几分:“你过来。”
有脑子的人,自然听得出来,这话是对虞冷月的说的。
虞冷月提着茶壶,缓步走过去。
她双手紧紧捏着壶柄,显出内心的焦躁与恐慌。
面对那般蛮横的一群男人,她当然也是怕的。
周临渊始终没露面。
他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托在掌心,伸出手去。
虞冷月一愣,低头看向他的手,和他手里的和田玉扳指。
周临渊隔着蓝帘淡声吩咐:“拿着。”
虞冷月分出一只手去拿,指尖摸到和田玉面,又不经意触到他的掌心。
心尖都是颤的。
他像这玉,看着天然不染纤尘,清清冷冷。
唯有靠近了用力握在手心,才能细细体会出它轻易不予旁人的温润。
周临渊又是一声吩咐:“扇子捡回来。”
这回语气淡漠冷冽了许多。
楚武犹豫片刻,弯腰去捡那把差点打裂他骨头的这扇。
双手捧过去。
但马车里的人没接。
他只好俯身搁在车上。
周临渊轻挥并拢的两指,示意车夫走。
车夫驾马驶离三必茶铺门口。
蓝色车帘翻飞。
忽有一道火光,从车里闪出来。
那把黑骨扇浴着橘蓝火焰,似枯叶打璇儿,悠然落地。
燃出幽幽的檀木香。
观者咋舌,一声惊呼:“是檀木的骨架!”
好生奢侈。
这样一把檀木黑漆扇,还不知用什么上等的丝绢制成,便这样烧了扔了。
只因用来打过楚武那样的人。
楚武怔然,也颓然。
他张开发白的唇,这回声音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我们走。”
兵马司的人吃了瘪,自然没脸逗留,去了远街的茶楼。
楚武手底下的人不由得问他:“楚爷,那人究竟什么来头?连您都这样忌惮他!”
楚武喝茶似喝酒似的,猛地往嘴巴里灌,皱眉道:“他身份我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过,在恩荣宴上露过脸。”
“啊!他是个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