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韶千看了看时间,见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谢拂还没过来,他心中有些不安。
“抱歉,医生,我去看看我先生。”
他刚出门,就看见谢拂从走廊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见到唐韶千,他才好似松了口气,“差点把你忘在这里。”
唐韶千看他朝自己走来,半晌,两三步来到谢拂面前,将对方抱紧。
回到家,唐韶千都还有些后怕。
“下次去哪儿都不能放你一个人。”唐韶千说。
谢拂见他精神紧绷,有心安慰:“我带着定位,无论去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唐韶千默默看向他,半晌,沉声道:“为什么不说你哪儿也不会去?”
谢拂:“……”
这他哪儿能保证?
于是只好沉默装死。
唐韶千的心情并没有变好,但谢拂的话也不是没用,至少他提醒了唐韶千,需要在谢拂身上多装几个定位,免得什么时候一个失效了。
至此,谢拂无论去哪儿,唐韶千都看着,用谢拂的话来说,连看犯人都没这么严的。
唐韶千干脆道:“你不是犯人,是心上人。”
要锁在心里的那种。
谢拂这就不说话了。
然而一件事,只要有可能发生,那就防不住。
就算唐韶千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无法阻止谢拂自己主动离开家里。
毕竟他也不能将对方真当犯人那样囚禁起来。
于是在一个平凡普通的一天,唐韶千一觉醒来,谢拂就不见了。
大约是因为一件事发生,人的第六感真的能有所感应。
唐韶千几乎没有在家里浪费时间寻找,他拉监控进度条看了一遍,准确看到今早谢拂在天微微亮时就出了门。
只是奇怪的是,他在别墅外面转了一圈,似乎在确定什么,只是似乎结果并非他想要的,这才转身离开。
唐韶千开车出门,来到谢世昌那栋别墅外,从监控外看见谢拂进来又出去。
唐韶千皱着眉,打电话问别墅区保安要附近的监控。
然而当他出现时,保安们都疑惑了,“先生您是?”
唐韶千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出来得太过匆忙,以至于没有化妆。
现在的他,是年轻的唐韶千。
只是好在别墅区的保安都换了好几茬,早已经没人见过年轻时的唐韶千,现在的唐韶千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当对方是唐韶千的亲戚。
“我是唐先生的亲戚,先生病了,派我来找谢先生。”
他这相似的容貌很有信服力,保安们迅速出动人,四处找寻谢拂。
保安们在别墅区内找人,唐韶千则开车在附近山上找人。
也是刚刚坐上车,他才想起来还有定位这回事,连忙打开手机,上面却显示定位全都在家里。
谢拂早上换了衣服,又没带手表和手机。
“老伯,谢谢你帮我赶走那条蛇,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回去。”一个背着包的年轻姑娘笑着问。
想起刚才惊魂的画面,她就脸色惨白,心有余悸。
谢拂也一本正经地困惑,“我也在找。”
“啊?”年轻姑娘愣住,她这是遇到迷路的了?不对啊,迷路只是不认得路,也不应该不记得家住在哪儿吧?
难道是……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成型,就见一辆车竟没从这路上走过,而是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面貌英俊的年轻男人,不知为何,明明对方长得那样好看,周身的气势却令人感到畏惧,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着,一不小心就会爆炸。
见他走过来,年轻姑娘下意识后退两步,正害怕着。
却见对方并没有走向自己,而是在那位刚刚帮了她的老爷爷面前驻足。
站定,下一刻,就见对方将老爷爷轻轻抱住,动作间小心翼翼,似乎抱着什么宝贝珍品,担心摔碎。
“你真是……不省心。”
唐韶千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究竟是咬牙切齿多,还是松了口气多。
谢拂眸中带了些许疑惑,像是在辨认眼前人。
片刻后,仿佛认出眼前人是谁,谢拂微微一笑。
“原来在这儿。”
唐韶千咬了咬唇,“你要找什么?”
“你。”
“嗯?”
“找你。”
“……”
谢拂醒来忘了许多,只记得自己好像要回一个地方,找什么东西。
只是他连要找什么都忘了。
此时见到唐韶千,倒是想了起来。
“我应该是要找你的,小七。”
小七……
唐韶千心中一紧,这个称呼令他一瞬间似乎脑海中浮现许多,可再仔细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似乎也没了动静。
直到围观的姑娘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那个,帅哥,请问这位老伯是你什么人?”
虽然这么问,但她心里猜测应该是什么长辈亲戚,多半是爷爷外公什么的,连带着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些都市言情,什么女主因为救了男主爷爷结缘,什么因为长辈的要求先婚后爱……
然而不等她发散思维展开幻想,就听见那年轻人说:“是我爱人。”
“啊——?”姑娘露出比刚刚还浓的茫然。
唐韶千却认认真真看着谢拂,坦坦荡荡道:“他是我爱人。”
感受着唐韶千尚未平复的心跳,谢拂也轻笑了下,“对,这是我爱人。”
姑娘懵逼地看了看两人,她当然不信这两人的话,毕竟这太匪夷所思。
大脑飞快转动,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看上去似乎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一定是这位老伯生病了,年轻的帅哥为了安抚老伯才这么说的。
她看向谢拂的目光带上了同情,老年痴呆,她爷爷也得过,所以对这病也不陌生,“这样啊,那帅哥你快带老伯回家吧,外面可危险了,下次不要再把老伯弄丢了。”
唐韶千半晌无言,只是攥着谢拂的手不自觉更紧。
谢拂垂目看了一眼,他又瞬间松了松。
眼中是因为刚刚失而复得还没散去的微红。
声音微哑,“走吧,回家。”
匆匆数十年走过,连真话也再无人信。
他们也曾那样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