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东西往姬元曜旁边一堆,抬了抬下巴颏:“不信你试试。”
姬元曜纤瘦苍白的手拿起精巧的九连环,随便摆弄两下,不由蹙起眉头。姬元煦见他眼神变了,立马傲娇起来:“怎么样,你皇兄什么时候拿那些小孩子的玩儿意糊弄过你。”
姬元曜就抬手指了指挂在水榭亭子栏杆上的竹蜻蜓、竹蚂蚱。
姬元煦:……
他一撩袍子往姬元曜身边一坐,问道:“最近觉着身子骨如何?甄司马又给你寻大夫了?”
姬元曜垂眸摆弄九连环,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不过白费功夫罢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多活一天便算是赚了。”
“元曜……”姬元煦想抬手摸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可那些话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元曜虽久病缠身,但却十分聪慧。若是个身体健全之人,定也是国都一道风景。
姬元煦沉默了一会儿。
姬元曜听身边没了动静,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他,见姬元煦眉头紧锁,神情颇有几分纠结。
想了想,姬元曜问道:“皇兄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我外祖父又搞什么幺蛾子了?也是,萧裕在南平关闹了这么一出,外祖父必定损失惨重。他恐怕又在琢磨怎么把我扶立起来吧,怪不得这两日每天都有大夫上门呢~”
姬元煦噗的笑出声来:“那可是你亲外祖父,哪有这么说的。”
姬元曜嘴角微微一耷拉,表示并不想提这个人。
姬元煦就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有件事……”他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斟酌着开口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老师医术十分高明。听那位朋友说,他兄长当年病的快死了,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多亏了这位老师。我想……”
“皇兄想让那位先生替我医病?”
姬元煦点了点头:“但此事不可被大司马知晓~倒不是担心治不好元曜惹大司马怪罪,只是我这位朋友不希望被朝廷关注到。”
姬元曜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虽然我一身病骨,没什么能耐,但想要避开外祖父的眼线还是可以做到的。皇兄安排就是,反正我在府里也无聊,这时节风光正好,我也想出门去街市上瞧瞧,沾沾人气。”
姬元煦微微松了口气。
转眼间,李玄度一行人入国都已有一个月时间了。赵珩后来换了一个短租的小院,就在离翰林街不远的地方,价钱高了些,但胜在安静,离翰林学宫也近。这段日子他们几乎每日都要去翰林学宫读书。
宋镜敛自从知道那位李先生入国都后,便时刻关注着学宫这边。依着姬元煦的形容,他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李玄度。
只是不知怎么,他总觉得眼前这人颇有些面善,恍惚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他甚至依稀能想起那时的场景,似乎也是在这样一处地方,那人一身白衣,手握书卷站在窗前,安静的像一幅画,不忍打扰分毫。
宋镜敛借机同他闲聊几次,此人确实如姬元煦所言,学识丰富,又有真知灼见,连自己都深感钦佩。这样的人才若为大殿下所用,必是一大助力。
宋镜敛捏着两撇胡子琢磨着,南平关之事已传回国都,沈时卿查明互市税银一事确为萧裕一人所为。据大殿下之言,那位赵都督赤胆忠心,颇有远见。若能收为己用,殿下便有了兵权……
赵琮一步一回头,走出翰林学宫方才小声对李玄度说:“先生,我瞧那宋学管看您的眼神好似饿昏头的人看见酱肉似的,两眼放光。”
方野道:“怕是被咱们先生的学问震撼到了吧,每次先生来,那位宋学管都巴巴上前来搭话儿呢!”
李玄度就笑:“别乱说,宋学管是傅氏亲传弟子,在大周声名远播,我不过一介布衣,岂敢同宋学管相提并论。”
“反正我不管,我们先生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赵琮把马屁拍的响当当。
芳唯挪揄道:“阿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先生,这几日我就见你围着先生打转,连功课都做的比以往积极。平时可没见你这么用功读书。”
赵琮俊脸一红,扭扭捏捏道:“我,我这是尊敬先生!我,我受翰林学宫的熏陶,我……”
赵珩轻飘飘瞥他一眼。
赵琮眉头一揪,缩着脖子怂怂道:“我,我是有一件事要求先生帮忙……”
说话功夫,几人回到了客栈,赵琮忙屁颠屁颠给李玄度斟茶倒水,还贴心的要给李玄度捏捏肩膀,被赵珩拎着后脖颈扯到一边儿去了。先生的肩膀只有他能碰!
赵琮不知道大哥的心思,忙扯出谄媚的笑脸儿说:“这不是嘛,我有一个朋友……”
“元公子。”赵珩面无表情道。
赵琮:“……大哥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