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好战之主,致各地兵灾四起;贪酷之主,连年增收赋税,使民不聊生;暴虐之主,设斗兽场,以人力搏虎豹豺狼取乐,致骨肉分离,泯灭人伦……
“怪不得周家堡常收猛兽,竟是我们的国君喜欢人兽搏斗,这,我,我们可都是他的子民呀!”
一个老汉哭天抢地道:“为生计发愁,老汉我也捕猎卖与周家堡。可怜我那失踪的小儿子,不知是不是被老汉我猎的虎给生吞活剥了呀……苍天呐!”
“每年失踪那么多年青壮,我们连年上告官府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今日方才明白,君臣沆瀣一气,苦的只有我们老百姓!”
“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还要害我们的孩子,这不是国君,这是恶魔……”
眼看百姓要闹起来,官府赶紧派府兵镇压,可府兵大多是本地人,谁家还没个亲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都能干得出来,他们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呢。装模作样的压了压势头,百姓再闹,索性也不理会了。
淮阳城中楚氏族老们听说了这件事,更是吓的病了一场。楚烨这时站出来,自然也得到更多的拥护者。
楚司珏看着各地呈上来的折子,气的双眼通红。
这阵子周狸从上到下盘查了一遍,虽然近来需要的猛兽和青壮很多,有疏漏之处在所难免,但还不至于因此而全面崩溃。能达到今天这样的效果,必是谋划多年。
“很早就有人盯上周家堡了,是臣失职。”周狸不敢推卸责任。
楚司珏暴怒之中难得保留几分理智:“先生这些年与我在外征战,周家堡的事儿岂能事事都照顾到。看来对方是下了一盘大棋,楚烨也不过是给人当了靶子而已。现在族老们对我十分不满,倒戈楚烨,他这是要逼宫篡位了。”
“此事也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周狸想了想,说:“和楚烨谈谈吧。”
楚司珏脸色一沉。
周狸见他没出言反对,继续说道:“军队都在陛下手里,楚烨能调动的也只有淮阳城的部分守军,硬拼起来他胜算不大,未必就敢背水一战。眼下他得族老支持,名声上是好听了些,但只要陛下愿意下罪己诏反思过错,并减免赋税,那么楚烨再逼宫就是大逆不道之举。百姓们所图也不过吃饱穿暖,安稳度日,谁也不希望战火烧到自家门口。”
楚司珏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当年我不顾名声率先举旗反大周,自立楚国。没想到今时今日,终究还是要受名声所累。罢了,楚国不能就这么败了,还请先生代为拟诏……”
淮阳城正处在内乱的边缘,楚司珏也准备找这位嫡亲的叔父好好谈一谈。却在这时前线传来战败的消息。
昌州城破了。
楚司珏这下坐不住了。昌州城高险深,他不知道除了轰天雷,当世还有什么武器能这么快攻下一座坚城!
侥幸活命的士兵逃回淮阳城仍然惊魂未定,他叫嚷着、比划着,一脸惊恐道:“是鹰!好多好多,飞上天的鹰,还,还有火球,它们飞上天就炸了,火球砸在城墙上,守军都被炸飞了……”
“鹰?!”楚司珏和周狸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骇然之色。
周狸唇角绷成一条线,许是想到什么,他脸色瞬间惨白:“墨氏!”
“早年昌州久攻不下,一来是城墙坚固,二来便是守军装备有墨氏打造的强攻巨弩,我们始终无法突破。听闻墨氏机关术玄之又玄,他们用木制的鸟可以飞上天,在很早以前还曾用来传递机密消息。若如昌州军所说,这次攻城的是所谓的‘鹰’,我猜多半是墨氏根据轰天雷做出了新武器。我们那批丢失的燃料,在墨氏手里。或者也可以说,在大周手里。”
楚司珏知道轰天雷的厉害,若大周拥有比轰天雷还要强大的武器,这仗还怎么打!
“传令下去,各城昼夜不停,加强巡逻,一旦发现周军踪迹,不惜一切代价死守城池!”
这次攻昌州,赵珩动用了一百只鹰弹。
鹰弹第一次问世,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昌州守军只知道漆黑的夜幕被照亮,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了盘旋在上空的鹰,只一瞬便在半空炸裂,投下让人肝胆俱裂的火球。
主将知道这和轰天雷是一样的东西,可它能飞上天,如同鬼魅一样毫无预兆的在头顶炸开。
赵珩利用的就是守军的恐惧。
顾兰西说过,当年楚司珏炮轰昌州,他和他爹都未曾见过那等威猛的攻城器械,守军都被吓住了,即便身经百战如顾松亭也失了分寸。
他说在面对未知时,再强大的人也会暴露出软弱,趁势而击,必能一击制敌。
城墙上是轰天雷炸开的轰鸣声还有楚军士兵的惨叫声,赵珩骑马立于城下,想着当年顾都督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轰天雷下,实在令人扼腕。那是他很敬佩的一个人。
鹰弹不停的炸开,赵珩心底隐隐升起一种感觉,在满目火光之中,天下正在发生巨变。